贺拔圣不急不慢地问道：“你这功法，莫不是九层炼心诀？”　　 林山木闻言，心中一震，额头登时开始冒出些许冷汗。　　 该死，一时疏忽了！　　 此功法既是灵玉真人传下的，那贺拔圣肯定是也修炼过。此时施展出来此功法，果真被他看穿了。　　 偷练观中功法不知道会触犯什么大忌，他若追究起来，连累了苏章怎么办？　　 林山木一时间心中念头急转，然而面对贺拔圣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他竟一时语塞，憋不出一句解释。　　 “是昨天送你来的那个人教你的吧？我好像在师父那里见过他，叫什么来着……”贺拔圣若有所思地问道。　　 “苏章……”林山木顿时汗如雨下，咽了咽口水，终于怯生生地开口，声音小得仿佛蚊呐。　　 “哦，对对，是那苏师弟。”贺拔圣仿佛想起了什么。　　 林山木顿时心急如焚，急忙开口辩解：“师父，当时苏章只是想帮我，求您千万不要告诉灵玉真人，更不要惩罚苏章！有什么问题，徒儿一力承担便是！”　　 贺拔圣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顿时歪了一下头，目光带着些许戏谑地看着林山木：“我说你这小孩，心思也太多了吧。不过还挺讲义气的嘛。你放心，我可懒得去管这些事情。功法嘛，不就是拿来给人练的吗？他教了你，也正好省得我费劲。”　　 林山木一时愣住，半天没能反应过来，完全没料到贺拔圣竟会如此轻描淡写地处理这件事，整个人如释重负，心里原本紧绷的弦一下子松了下来，几乎要瘫坐在石台上。　　 贺拔圣见他那副样子，摆了摆手，似乎对林山木的反应感到有趣，饶有兴致地说：“行了行了，我刚刚想说的是，你这九层炼心诀似乎已经练了几层了吧？我相信在心法基础修炼一事上，苏师弟所传应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林山木一听，连忙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态度也更加恭敬：“请师父指点。”　　 贺拔圣低头沉思片刻，缓步走到林山木背后，略一沉吟，然后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点在林山木的后背，闭目感知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首先，你这九层炼心诀虽然是师父所创的高级心法之一，但是你独自修炼，无人指导，对炁的控制不够精细，导致部分灵炁在体内流转时分散了力量，这样不仅影响修行进度，还可能在更高层次上阻碍你的突破。”　　 他顿了一顿，接着略有疑惑地说道，“其次，不知为何，我在你的炁海中总能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力量，这股力量在你的炁海内四处游走，这才导致你所修炼的炁无法聚拢，因此更加导致了我刚刚说的情况。可是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贺拔圣皱着眉头，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林山木听闻，心中一惊，顿时想起了自己偷偷用那玉牌修炼的秘密。　　 这力量确实强大，纵使那玉牌在手，他一直都没有找到办法完全炼化，每次都只能炼化一部分。　　 但可是，此力量残余不多，为何贺拔圣都能察觉到炁海中的异常？　　 不行，那红色东西和玉牌的事坚决不能让人知道。　　 想到这里，林山木赶紧开口问道：“师父，是不是因为我之前还修炼了其他的心法，导致功法驳杂不均，相互冲突？”　　 贺拔圣摇了摇头，眼神中透出一丝玩味：“不，不是那么简单。难道你还修炼过什么顶级功法不成？我感受到的这股力量，可不是什么普通功法能够留下的。若非顶级心法，就算修炼了好几种普通功法，也不会如此剧烈冲撞你体内的炁海。”　　 林山木听得一愣，脑子里转了几个弯也没想到该怎么说。　　 贺拔圣以为他很担忧，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放缓了几分：“好了，不必过于忧虑。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我没有感知到什么邪恶的力量存在其中，对你的修行应该没什么大碍，但我自会助你。今天我先给你连贯讲一遍这心法，将你这九层炼心诀中的偏差纠正过来，然后我便传你飞遁之法。”　　 林山木抬头看着贺拔圣，眼中尽量透出几分感激的神情，郑重地点了点头：“谢谢师父。”　　 贺拔圣咧嘴一笑，挥了挥手：“得了，以后你这脑袋瓜子啊，少想点乱七八糟的事情。”　　 接下来的时光里，贺拔圣足足讲了三个时辰，将九层炼心诀的每一个要点逐一分析透彻，并将重要的部分记载在了一枚玉简中递给林山木。随着贺拔圣的话语，林山木才发觉，之前那些困扰他多时的问题，终于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难怪修行时总觉得运行不畅，原来是某些细微的错误阻碍了炁的流转。　　 “我辈修士，凡道法行持，皆以手掐诀。但是这掐诀也分为多种，有捻决、握诀，还有结印之分，诀的等级也分高低，有手诀、斗诀，和神诀。我接下来便会传你这些。”　　 贺拔圣见林山木有所领悟，便又取出一枚玉简：　　 “这是我要传你的第一部功法。”　　 林山木注入法力，只见四个字缓缓浮现：　　 火炼真文　　 “此功法不是什么心法，它并非用来增强体内炁力的，而是一部真正的进攻功法。我从我的剑招中拆解而来，火能藏神于万物，又能生万物，五行尊火为宗。全力运起此功法时，炁如火焰，烈如焚世。”　　 贺拔圣右手一劈，一道势若惊人的火焰立刻击中了身前那棵树，燃起熊熊烈焰。　　 他稍稍停顿，接着继续解释：　　 “此功法的关键，在于运用你体内的火之炁。火不是单纯的摧毁之力，它也可以掌控生死、护佑一方。要在控制火的力量中找到平衡，若失去对炁的掌控，便极有可能反噬自己——这一点，你必须铭记在心。”　　 “此外，火炼真文讲究一个‘炼’字，不仅是炼敌，也是炼己。当你在战斗中熟练掌握此功法时，你自身的炁也会随之得到淬炼。但这也是一把双刃剑，一旦你将火之炁炼入化境，其他功法便很难再修到同等境界了。”　　 林山木心中一动：　　 “那玉牌既然能吸收那诡异力量化为己用，是否可以辅助我修炼多种不同属性的炁？”　　 贺拔圣教了他一些修炼法门，随后又开始教他如何使用储物袋与飞行法器。　　 那储物袋内别有乾坤，可以将很多随身物品，包括武器和法器符箓之类的收入其中，只是活物不行。　　 而那飞行法器竟是一只小巧精致的木舟，也可随意缩放大小，携带方便至极。然而林山木毕竟是初学乍练，还不甚熟练，几次尝试后也只能勉强控制木舟飞行数十步。不过，当他第一次真正御空而起时，心中那份跃然欲试的兴奋，还是清晰地流露了出来。　　 林山木感受着贺拔圣的耐心指点与细致讲解，不禁心中渐渐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信任感。　　 他隐隐约约开始相信，也许，昨日贺拔师父说的那些话，并不是随口给他画大饼，而是发自内心的真诚。他真的会用心传授自己这些道法。　　 这世间的事还真的是福祸相依，缘数未定啊。　　 为何这样一位知晓颇多、勤勉修行的师父，修为竟才刚至齐物境，而且不受灵玉真人和门内待见呢？难道修行之路真的如此艰难，饶是贺拔师父这等修士，也只能如此艰难前行？　　 黄昏时分，天色渐暗，贺拔圣看出林山木的神色中已显疲惫，便挥了挥手，收起了飞行木舟，招呼道：“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吧，回去休息休息。”　　 他没有再带林山木走那曲折的山路，而是施展遁光，将林山木笼罩在内，直接将他带回朝露小轩。林山木今日一口气学了太多，不禁有些疲劳，在遁光里就靠着贺拔圣打起了瞌睡。　　 贺拔圣转头看了一眼靠在自己肩头的小徒弟，遁光的速度放慢了几分，仿佛怕惊扰了他。　　 他就这样稳稳地驾驭着遁光，飞向神武峰的方向，任夜幕在他们头顶缓缓降临，月色悄然笼罩了这片群山。　　 冷月孤悬于高远的天际，云海无声，层层叠叠。　　 遁光之中，林山木的身影被月光拉长，静静地映在虚无缥缈的云雾间，仿佛与天地一同呼吸。　　 四周空旷而寂静，唯余风声低吟，苍穹之下，似只有他们二人孤影，在这寂寞的天地中缓缓穿行。　　 贺拔圣忽然怔了一下，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他想起了一个人。　　 如果她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