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野店疗伤
方志纯心知另外那名黑衣人轻功高强,想要逃离绝对能够做到。 因此冲出重围之后,便不再回头,一心朝前方飞遁而去。 夜色深沉,冰凉刺骨,好在方志纯浑身真气充沛,就算受了一招般若掌,也没什么大碍,但是怀抱着的黑衣人却显然有些不对,不过跑出七八里路,已经冷得有些发抖,而且一直一声不哼,显然情况不妙。 方志纯知道这可能是失血受凉的模样,见身后没人追来,顿时跳下屋檐,找了不一会,便看见一家店铺门匾上写着“济世良方”几个字,知道是家医馆,便拿手砰砰砰的敲门。 此时已经夜深,寻常人家多半早已经睡去,不过此间老板或许仍在算账,屋内依旧有着一点灯光。 听到有人敲门,不多时候就打着一盏灯笼跑出来给方志纯开了门。 “这大晚上的,哪位啊?” 来的是个老先生,或许是经常夜晚帮人看病的缘故,是以对于有人夜晚敲门倒也不算很惊讶。 方志纯连忙抱着黑衣人走进了店铺之中,口中说道:“老先生,烦请帮帮忙,我朋友腹部中箭了,不知道伤的怎么样。” 腹部中箭?那还有救? 老先生一脸疑惑,不过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却也没有立刻放弃治疗。招呼方志纯把病人放到一张足有两米长的长方形木桌子上,随后拿着灯笼伸了过来。 随即便见那老先生咦了一声道:“没想到还是个女娃子。” 方志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难怪抱着的时候感觉挺轻的。 老先生见方志纯把人放好之后便不知道做什么了,不由呵斥道:“你这娃娃,怎么如此不知事,快将这女娃娃脸上的黑布拿掉。” 方志纯听了,急忙将黑衣人脸上的蒙面巾拿了下来,却见这少女大约十六七岁年纪,眼睛紧闭,呼吸急促,早已经晕了过去,此时脸色微红,似乎有些感染发烧的样子。 方志纯看了几眼,只感觉少女的面貌有些熟悉,但是终究没有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 那老先生又让方志纯给他掌灯,随后将少女眼皮往上抬了抬。却见他摇了摇头,似乎情况不是很好。 最后他终于拿起了少女的手腕,开始为她诊脉。 过了不久,却听老先生说道:“这女娃子情况很不好啊,腹部那一箭伤得比较深,虽然运气好,没有伤到脏腑,但是这种箭是蒙古鞑子的制式弓箭,没那么容易拔出,到时候可能会大出血,你们两位怕不是反抗蒙古鞑子的武林人士吧?” 方志纯道:“这位女孩子是抗击鞑子的巾帼英雄,我可算不上,就是恰好碰上,总要救一救。” 老头子似乎对方志纯的这个说法很是赞同,不由抚了两下长须笑道:“小娃娃你很好,既然你恰好碰上,总得救一救,那我既然碰上了,也总得救治一二。 但是这个女娃子不仅受了箭伤,而且内伤也不轻,右手骨折也须复位。小伙子,我看你抱着这女娃子毫不费力,想必也是武功高手,你先给他疗伤试试,我去给她弄碗参汤,看看情况如何。” 老头子说完要走,突然又转过头来叮嘱道:“记得千万别去拔箭头。” 说罢慢悠悠的走去药柜旁边,取了个镜片,寻找起药材来。 方志纯听了老头的话,便将那女孩子扶起,随即一掌推在她后心之上,以先天九阳功为少女调理起体内经脉。 少女内伤虽然不轻,但是方志纯以先天九阳功给她治伤,倒也还算轻松,没过多久便把少女体内微微移位的五脏便给重新整合在了一起,体内经脉也打通得差不多了。 只是方志纯虽然帮她调理好了内伤,但是人却仍旧没有醒转过来,当下只得又给那少女正了右手骨骼。 这更是他的拿手伙计,两三下便把少女骨折的地方接好了。 接骨的时候,那少女倒是闷哼了两声,只是仍旧没有睁开眼睛。 此时那老头子已经端了一碗米白色的汤水走了过来,嘱咐方志纯道:“小伙子,把这姑娘的嘴掰开。” 方志纯依言做了,那老头子便将碗中的白汤一勺一勺的给那少女喂了进去。 老头子弄完这些,似乎有点疲惫,找了个凳子坐下,这才说道:“等她吸收了一些药力,身体好转一些,才能拔那箭头,不然身体太虚,拔箭头很容易死人的。 你先看着点她,给她暖暖身子,要是有金创药的话也可以给她在箭伤附近涂一点,等她面色红润一点再叫醒我。” 老头子说罢,给自己批了一床厚厚的毯子,便坐在椅子上面睡了过去。 方志纯顿时有些发愣,不过想到自家师傅给自己的全真教专属的金创药膏,便听了那老大夫的话,准备给那少女涂抹一些,可是那箭伤紧贴衣物,旁边又沾染了不少血,根本没法涂。 想了片刻,也只得说了两声得罪,随即便把箭伤旁边的衣服撕掉,撕出一个五寸方圆的小口子,再在伤口周围涂了一圈金创药膏。 想到那老人家还要自己给她暖暖身子,不由又是有些挠头,不知道怎么办好,最后想到自家运转功力,便能觉得十分暖和,便依样画葫芦,以自家真气为那少女驱寒。 先天九阳功实乃一等一的疗伤奇功,有方志纯以此功为那少女疗伤,同时也很快便将那参汤的药力化开,不过半个时辰左右,那少女的脸色便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方志纯见状,顿时感觉仿佛找到主心骨一般,急忙将那老头喊了起来。 老头看了看那少女的脸色,又摸了摸她的脉搏,心中不由暗暗称奇。原本他都没想到这少女能够熬过来的,现在看来,倒是真的有些希望。 确定了那少女体内的情况之后,老头子又去弄了一壶开水,随后让方志纯轻轻按住少女,猛然一下用力,便将箭矢拔了出来,只是随即一道献血喷出,溅了老头子一身。 他却并不在意,许是看得多了,又用毛巾沾了开水沿着伤口旁边擦了擦,这才给少女上课敷了一些白色粉末。 说来也怪,箭伤原本一直流着血,敷上粉末之后,很快就凝结起来,不再流血了。 做完这一切,老头子最后嘱咐道:“伤势暂时算是稳住了,就看她三天之内能不能醒转过来。你要是想稳当一点,最好去少林寺求一颗小还丹。” 说罢打着灯笼去给两人弄了两床棉被。也没问诊费,便自行起睡觉了。 方志纯给那少女盖好被子,自己随便找个椅子对付了一夜,第二天天未亮,便留下了一些银子,自行离去了。 …… 另一边,那莫一心见方志纯带着自家徒弟顺利逃离,也在接了天觉袭来的一爪之后,便撞破客栈窗户,不再理会天觉等人,匆忙逃离此地。 他这次伏击冯大人,原本是临时起意,正好遇上他们一行,也确定了这行人里面没有什么高手才动的手,没想到恰好动手的时候竟然碰上这冯大人竟然在和那三个西域和尚接头。 早知道当时便不带云笙一起来了! 想到此处,莫一心猛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心中暗自焦虑。 等到离开那客栈几里路,躲过了天觉三人的追捕之后,再去寻找,却早已经不见了方志纯两人的身影。 既然找寻不到,莫一心便也只能希望自家徒弟能够平安无事,先独自一人去登封寻到左使全子才,另作打算了。 登封城距离洛阳不远,几十里路罢了,莫一心心中有事,便不再在洛阳耽搁,星夜兼程,前往登封城。 到得第二日清晨,莫一心便赶到了登封城,循着全子才留下的印记,莫一心来到了城内一家庄园之中。 莫一心也不敲门,很快便寻到了全子才住房,直接开门闯了进去。 全子才此时正好起床,他五十来岁,一身寻常秀才打扮,只是眉间有一道疤痕斜上额头。对于莫一心这么神出鬼没的似乎也习以为常,只是仍旧忍不住抱怨说道:“早和你说敲门敲门,就不懂人吓人吓死人?” 莫一心却没有接话,猛的拿起桌上的茶壶灌了几口,等清冷的茶水入喉,这才精神了几分,沉声说道:“来登封的路上正好碰上蒙古宣慰使的队伍,在洛阳境内本想刺杀他,没想到恰好碰上三个西域和尚,差点被他们埋伏,陷在了那里。” 全子才一听情形严重,顿时神色也是严肃起来,认真问道:“后来什么情况?” 莫一心苦涩说道:“都怪我太过自大,带上了云笙一同前去。若非当时遇上一位神秘莫测的年轻道人出手相助,我们搞不好全都要陷在那里。如今也不大好,云笙被蒙古鞑子的人射了一箭,然后被那位年轻道士救走了,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莫一心说罢,许是感觉心情苦闷,又灌了几口凉水。 全子才宽慰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道家之人向来医术精湛,云笙会没事的。” 莫一心苦涩道:“但愿如此,否则可真不知道如何与乘风兄交代了。当初他们救我性命,如今我却将他孙女弄丢了。” 莫一心说到此处,狠狠的锤了一下桌子。良久才平复过来,朝全子才说道:“你这边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成了赵宋朝廷的将军?” 全子才道:“我本身就是武将世家,虽然加入圣教,却从未暴露自己,当年在西边起事失败,我便重回家族,后来得了这个差事,也是费了很多工夫才运作得来的。 只是如今我也是刚刚到此,手下无兵无将,两眼一摸黑,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本来想去少林寺看看情况,哪里知道少林寺上任方丈圆寂不久,且听说是死于武林人士之手,如今寺内对外人戒备极深,根本无从下手。” 说到这里,全子才也是不由的叹了口气。 莫一心道:“若是没有少林寺相助,你岂不是寸步难行?” 全子才也端起桌上的茶杯苦笑道:“差不多!少林寺在河南一地影响太大了,尤其此时赵宋朝廷与蒙古鞑子都没有在此地驻兵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莫一心想了良久,却也没有什么朋友与少林寺有旧,不由相视无言。 短暂的沉默之后,莫一心突然说道:“你还记得银丝锦线么?” 全子才猛的一惊,顿时忘了自身困局,神色凝重的看着莫一心说道:“这是夫人独有的技艺,我怎么会忘记,你莫非见到了。” 莫一心嗯了一声,不是很确定的说道:“当时太黑,我也不确定,但是救我们的那位小道长怀中的包袱,似乎就是银丝锦线织成的。” 全子才心神一震,随即沉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