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落日,季氿就回房收拾东西,准备第二天的启程。 第二天早上,季氿早早的就偷偷离开了,他实在不喜欢那么多人看着他离开。晚上趁着众人睡觉他就在每个他想道别的人门口都放了一张纸条当做道别了。 来到老白门前时,那里摆了一些干粮,季氿摸了摸,还热乎着,上面有白云泉留给他的话。 “就知道你小子整这套,老子睡了,这干粮你拿去备着,别在外面饿死了没人给我买酒。” 纸条的背面有八个字:大道浮生,一切问心。 季氿看着门口,仿佛能透过门看见坐在桌子上喝酒的人一样,他知道老白没有睡,他放下手中的酒,压上纸条。 轻轻对着门里说:“老白,我走了。” 白云泉喝了一口酒,看着门上透视的季氿的背影,欣慰的笑了笑。 “季小子,保重,白叔能为你做的,只有这点。此去长路漫漫,不知何时能归了。” —— 梧雨城的一条街上。 季氿买了不少吃的,左提一篮,右提一兜 ,然后拐向一个角落。这个角落里有着十几个乞丐,那几个乞丐来了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看到季氿就立马站了起来。 其中一个叫做古二的人蹭了上来,一脸谄媚乖巧。 “氿哥,我们等你好久了。”说着,古二的手就要往季氿身上的东西扒拉。 季氿一个闪身拿着东西躲到了一边,嘴角咧出一个笑。 “不要着急嘛,先把我要的答案告诉我。” 古二显然是有些不满,但如今他寄人篱下,又有什么资格表现出情绪呢。只能乖乖的凑到季氿身边。 “氿哥,你要我们打探的那个人,昨天就已经离开了梧雨城,看方向是前往了七尘山。” 季氿眼角微微眯了眯,似在思考。 “这七尘山什么来头?” “七尘山是江北战场遗留的一座古山,曾经那里是江北威风一方的大派据点,但是后来得罪了琥鸠家族,因此没落了。但是听说最近七尘山上有秘宝觉醒,七尘山周围异象生变,山中有七彩霞光出世。不少修士听说这些事都前往七尘山寻找机缘造化去了。”古二偷偷的瞟了一眼季氿和季氿手中的食物,笑嘻嘻的说道:“您那位朋友兴许也是听到这一消息,前去寻找造化去了。” 季氿瞄了古二和那群乞丐一眼,露出一笑。 “让小孩先来领,你们这些大人饿不死。” 躲在几个老乞丐身后,怯怯懦懦的小孩听到这话,都胆怯的露出头,看向季氿。 古二蜷了蜷手指,脏污不堪的脸上出现了凶意。 明明是我跟你说的这些消息,凭什么把食物分给他们? 古二总归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打不过季氿,而且食物是季氿买的,他没有掌控权,就乖乖的站在一边,目光投向那些孩子。 孩子们看季氿一脸笑意,白衣飘飘,慈眉善目的模样。心中畏惧少了几分,略微胆大的小孩,瞄了一眼古二,就蹦到季氿面前,季氿温温柔柔的把东西分给了他,其他孩子见状也拥了上来,纷纷拿到了自己的食物。 孩子们分完,季氿才把剩下的食物扔给古二。 古二看见剩下这么多的食物都是自己的一脸得意又欣喜的看着季氿。 “多谢氿哥,给您当牛做马我都愿意。” 季氿没有什么表情,小孩子的食物好分,那是大人就没那么好分了。古二刚才的一切眼神和表情动作全被他看在眼里。 既然古二这么想要食物,那就让他们自己去争好了。 季氿把食物给古二后就离开了,他可以感觉到他离开后的小巷子中充满了危机和凶狠。 季氿看向天边刺眼的阳光,感受着身后不断传出惨叫的巷子中的黑暗。那黑暗好像长出了一双手想将他抓回去,季氿眸光淡淡,感慨了一声:“怎么这么多心眼呢?” 他没有回头,一脚跨入了街道之中,朝着七尘山的方向前进了。 —— 梧雨城边界 夜幕下,月光影影绰绰的透过树枝洒在地面之上,微风卷过枝头,发出素素的声响,这个静谧的夜晚透着诡异的气息。一道身影突然从暗处窜出,在树林中跌跌撞撞的跑着,她一身泥泞,身上沾染着些血污渍色。 这是个女子,身形瘦弱,身上有着多处擦伤,虽然格外狼狈,但那矜贵之气却也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 此人刚跑过,身后就跟来了十几个如同刺客一般的人物。这些人速度极快,身上干练的气息可以看出他们是一个派教的。 季氿走的累了,找了棵树坐下来,他拿出饼,粗略的嚼了几口,觉得无聊,又拿出一本准备用来解闷的民间小说,一边吃一边看。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那白衣与月光朝相辉映,季氿坐在树下,就仿佛一颗星辰陨落在了人间。 那少女本来仓皇逃命,没有与季氿在一道,不应该与季氿相遇,但这束月光让她看到了季氿。 她略微愣了一下神。 就一个刹车,一个转弯,就朝着季氿的方向冲去。 虽然不知道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会有人在这树林之中徘徊,但是多个人,她就多个保命的机会,万一遇到绝世高人了呢。 季氿本来对手中的小说没什么兴趣,他喜欢看的那本被白云泉私藏起来了,这本和他带来的那几本都是白烨和夏家仁去集市上随便买怕他无聊塞给他的。 书名《这是一个吊炸天》,讲述男主从废人一路升级打怪变为强者的故事。 季氿看着看着饼都吃完了,却舍不得撒开手,深深的被其中的情节给吸引住。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女的朝他奔了过来,沉迷于小说的他,没来得及反应,直接让这个女的撞了个满怀。 季氿的第一反应是守株待兔里的故事,但是来撞他的并不是兔子。季氿被打断了看小说的进程,意犹未尽的滋味萦绕在他的胸口,令他有些气愤。 他一把把撞他的女人推到一边。有些心疼地捡起他的小说拍了拍上面的灰。 “喂,大半夜的,这坐了个人你看不到?那么多树,要自杀也别撞这棵呀,是这棵树英明神武,你非他不可吗?。” 女子喘着粗气,留不出空隙说话。她可是一个劲儿就跑过来,用尽所有力气才冲过来的。 季氿非常气愤的借用了小说中男主的几句话。 还没有等季氿好好跟这个莫名出现的女子算账,十几个穿着一模一样服装的人来到他的面前。 季氿简单的扫了两眼就知道这些人是来抓这个女人的,他向来不喜欢惹是生非,徒增因果。也没有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正义感。 一瞬间闪身退到了离那女子十步的地方。 季氿很善解人意的抬了抬手:“不关我的事,我就一路过,你们的恩怨请自便。” 说完,季氿就转身要走。 那女人见季氿要离开,看着那几个对自己虎视眈眈的黑衣人,心中腾起一股绝望感。 好不容易遇到了个人,绝对不可这么轻易放过。她奋力的嘶喊了一声:“一定要记得把种子交出去。” 声音响起,原本就透着诡异的气氛,变得危险起来。 那十几个黑衣人立马把杀意的矛头指向季氿。 季氿根本听不明白那女人说的话,但这不重要,那几个黑衣人听得懂呀。 很明显,那个女人在卖他,简单的一句话,就把他拉入了这场矛盾局之中。 “把种子交出来。” 黑衣人当即出手杀向季氿,那女子趁机从地上猛地窜了起来,开始逃窜。一半的黑衣人追了上去。 什么种子不种子,动了手,这就只是借口罢了。 要是这黑衣人真的有脑子,就应该想想,如果他们说的那个种子真的在他身上,那个女的那么拼命的守那东西,又为什么要他可以离开的时候出卖他,喊这么一声。 季氿躲着黑衣人的攻击,肉身的反应速度是他特意训练过的。他对攻击一向敏感。应对这些招式显得总是那么游刃有余。 但一两个还好说,对上七八个同样攻击速度的人,还有几个境界略高的境界的压制。 季氿没有直接把小命交代在这,真可谓大幸运。 对上的对手太多,季氿的路被封的死死的,这些人很擅长瓮中捉鳖,一上来就把季氿包围起来,形成一个天罗地网。 季氿捏着手中刃,目光谨慎的观察着他身边的人。这些人一来就是奔着要季氿命来的,连一句“交出种子,饶你不死”都不说。 虽然季氿拿不出种子也是一样的结局,但季氿还是希望这些人能多两句嘴。 季氿正打算开个话头,眼角余光就瞥见一个黑影持着寒光冲了上来。 季氿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一闪。黑衣人错身,季氿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往后一折,“咔嚓”一声脆响传出,季氿又一脚扫去,将那人踩在脚底,一脚扭断了他的头。 其他黑衣人冲了上来,季氿依旧一一应对,拳肘相碰,力刃相撞的声音回荡在这静谧的树林之中,这些人就像打不完一般,消耗着季氿的体力。 稍微脱力的一瞬间,就会被敌人趁虚而入疯狂进攻,季氿就很危险的中了手臂一剑,但反应迅速,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 双轨刃此时已经被季氿用法力化成长剑,季氿握着剑,眼中闪过一丝血光。机敏的感知着周围情况的变化。 情况对他不利,他的手受了伤,握剑都有些发抖不稳。 黑衣人没有给他多少喘息的时间,很快出招。季氿只能快速用剑撕裂衣服一角,在攻击中躲闪着把剑紧紧的捆在手上。 半刻,剑就紧紧缚在他的手上,任凭他的手怎么疼,都不会轻易掉了。 “来吧。” 季氿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灵魂能量就裹住身体给他添上一分防御,提升了他的身体性能。 季氿挥剑,剑上凝出浓浓剑意,剑剑破出伤口。 “此人可以瞬间提升境界不成?” 黑衣人们凑到一起,不再轻视。 “结阵!” 黑衣人们迅速聚集又分开,地面瞬间就涌出法阵,季氿立即向上跃,,上方突然闪出一个人,把季氿一掌打回阵法之中。 “此乃灭尊阵,虽然不全,但足够你神魂惧灭。” 灭尊阵,阵法可凝聚气刃攻击阵中人,有夺魂抽灵的效果。 此阵是幽魂宗的阵家法阵,此黑衣人如此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只怕早已认定季氿会死。 季氿被这么一掌打下来,阵法彻底结成,他跑不掉了。 他吐了口血,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没有站稳,法阵力量威压就打了下来。季氿当即腿一软,但他撑着没有让双腿皆跪在地,因此扭到了另一条腿和手。 身上犹如压着千斤重石,体内又好似有股力量要将元神与肉身生生撕裂开。 空中凝聚无数气剑,瞬间击了下来,一股死亡的气息萦绕而出。 季氿根本无处可逃,且不说他的手和脚都脱臼了,就他现在这种神魂分离的状态,连主宰一下意识都极其勉强,更别说还要躲开这无尽的气剑。 就在季氿以为他真的要被射成刺猬,体验那种万箭穿心而死的感觉,少年英雄死在不知名处的时候。它的体内亮出了一道光,瞬间在他的周围建起防御,抵挡住了那强势的气剑和威压,甚至隔绝了法阵之中原有的元神撕裂功效。 季氿在这强势的防御之中得以喘息,抗过昏天转地的眩晕感后。他迅速掰正骨头,从虚门中拿出一颗复元丹吞下,减缓了体内的不适感。 他抬头看向防御源,强大的防御一直在往上冲,想要破掉阵法。他的阵中心闪着星辰璀璨的光芒,那里有一块很小很小的黑暗镜子碎片,是那块跟着季氿逃出符文空间的碎镜块。 季氿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块镜子。 黑衣人见这情况皆有些震惊和疑惑,又加强了灵力的输出。 阵法之中的威压瞬间更强了几分,禁魔碎片的防御也被压了下来,但很快又停住,继续上升。 季氿可以感觉到防御弱了下来,他身上那种元神与肉身撕裂的感觉,又隐隐约约的出现。 这些人要杀他,他可不能坐以待毙。 当即又拿出双轨刃,手指控制,打向四方法墙,由于防御的能量,过于强大,此时,他的攻击已经对这四方法阵的法墙起了作用,墙面顿时因为那一撞击出现裂痕。 黑衣人见状立即找补,季氿怎么可能给他们这个机会,瞬间又甩出一击。直接将法墙击碎。 其他三面因为此处破裂的法阵能量反噬以及镜魔碎片防御的强烈攻势,很快也破碎开来,黑衣人们几乎同时被法阵的能量反噬震倒在地,吐血,瞬间魂飞烟灭。 这个扫了一眼,周围空荡荡的地面,如果不是战斗的血痕还在,就好似刚才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他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恶寒和恶心,但是面上并没有任何表露。 如果刚刚他就在阵法中这样陨灭,是不是也不曾来过这个世上。 镜魔碎片浮到他的眼前,打退了他这些凄凉的幻想。 季氿盯着这块闪闪发光的黑色镜子,镜子之中明明蕴含着璀璨的星河之力,却又那样的诡异和危险。 季氿能想到的就是当时镜魔为了脱离那个空间,不惜震碎真身,潜伏在了他的神识之中,跟着他一起出来了。 这镜子能够自主活动,说明他有自身的意识,没准这镜魔还能重生。季氿想越觉得危险,要是这镜魔重生了,他岂不是第一个要发出惨叫的人,也许他不一定会惨叫。 虽然危险,但这镜魔碎片又能在关键时刻起到防御的作用。 “这是一个外挂呀,坚硬如铁做防御,消食如泥可以攻击,啧啧啧……” 季氿伸出手想要把它收到虚门之中存放。谁料这镜块,竟然自己巧妙的躲开了季氿的手,甚至还反手撞了一下他的手背。 季氿吃痛的收回手,那上面已经淤红。 季氿显得有些沉默和暴脾气。 “你找死啊。” 但是对着一块碎镜片,说着话又显得那么的无聊,他总不能揍一块镜子碎片吧,这镜子已经碎的不能再碎了。 季氿当即就不再理会这块镜子,既然不能为他所用,又那么危险,那就还是离得远远的好。 “不想跟我,那你就去流浪江湖吧,把你带在身边,我才是最危险的那个,你现在反倒得寸进尺了。” 镜块好像能够听得懂季氿的话,显得安分起来。季氿很意外的看着它。 谁料这镜片下一秒就突然融入了季氿的体内。 季氿愣神一瞬就极其不悦的用真气在体内驱赶,却怎么也找不到这块镜片所在。 “奇怪,他躲在哪里呢?” 季氿对着自己的身体看了又看,一个龌龊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中,他立马摇了摇头,让自己正常一点。 算了,反正这镜片现在是跟着他的,虽然有种灵魂被入侵偷窥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但起码这镜魔碎片能在他小命危在旦夕的时刻保他,也算是一张行走江湖的底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