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梦
“这里…” 女童晃悠着小脚,眨着粉玉般的大眼睛,略有讶异地环顾着四周。 半晌后,稚童的轻笑声在屋中悄然传开: “好大一座困灵阵啊~” “你说这么大的困灵阵,困的是谁呢?” 精致的小脸扭向殷不悔,女童大眼睛扑棱了片刻轻笑出声:“看你想的这么费劲,我就帮你一把~” 笑声落下,女童小手在空中一抓,空气荡起一层无形的涟漪间,几个时隐时现的奇异篆纹,登时从主屋屋顶处飞了出来。 飘飘荡荡穿透殷不悔小屋墙体,在女童指挥下,没入他的身体之中。 “咯咯~” 看着猛然皱起眉头的熟睡之人,女童当即掩嘴轻笑了起来:“至于能不能悟出点什么,那就是你的本事了。” 说罢,女童那原本天真浪漫的粉色眼瞳中,忽然有着邪意的光芒出现: “咯咯~本王当然是希望你能悟出些什么的~你要是一怒之下砸了这困灵阵,这里面的养料估计能让本王身体好好疯涨一截。” 说着话,女童捏了捏粉嘟嘟的小拳头,微微鼓起小嘴,那模样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只是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这小小的身体可真讨厌!连吸人精血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讨厌,讨厌…” …… 【这是…哪里…】 伴随着一阵强烈的刺痛加眩晕,殷不悔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梦?好真实的感觉!】 脚掌无意识地前跨了一步,踢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痛感传来,让殷不悔心中一惊。 如果是梦?怎么会有如此真实的触感? 可若不是,那这是什么地方? 自己又为何会出现这里?! 【这,这里是!】 伴随着视线移转,殷不悔心中又是一惊。 烈火,腥风。 炙热的火焰疯狂跳动,努力燃烧着所能燃烧的一切。 夹杂浓浓血腥的狂风阵阵吹过,卷着大火留下的灰烬,蹿升赤红的天空。 残盔、断臂。 数不清的破碎甲刃随处可见,在烈火映照下,拼命散发着最后的光芒,似是想证明它的主人生前是何等的英勇。 成千上万的尸体更是铺满一地,丝丝殷红汇聚间,化作小溪,变作河流,硬是将整个大地浸成了一片粘稠的污血沼泽。 【战,战场!我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看着宛若人间炼狱般的恐怖场景,嗅着焦糊以及腥臭的空气,殷不悔一颗心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此刻,伴随着耳畔嗡鸣逐渐消失。 厮杀声,哀嚎声瞬间连成一片。 【别过来!】 正满心惊恐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时。 殷不悔忽然看到一个将领打扮的男人向着他冲了过来。 【我为什么动不了!】 心中大惊,可任凭他如何努力,就是无法移动身体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浑身浴血的男人冲到近前。 “将军!是末将失职!” 还好那个男人并没有对他发动攻击,在距离其一米的地方便突然跪了下去。 下一秒他便感觉自己的唇齿不受控制的开合了起来,但发出的声音却不是他的。 “与你无关,快起来。” “咳咳…” 咳出一口污血,殷不悔看着‘自己’竖起手中一柄黑亮的长锏,插入地下,支撑着身体又向前走了一步。 这一刻,他忽然反应了过来。 这个梦… 不是他的梦! 【难怪会这样真实,原来是别人的梦境…】 明白了自己正在经历别人的梦境,虽然很是奇怪,但却不再慌乱。 目光跟随着梦境主人的视线,认真体会着这自己从未体会过的残酷战场。 “骁骑营不是全歼了吗?为何还有余力发动反击?” “是末将失职,他们一小队人早在大军入城前便隐在了暗处,趁着战势焦灼,伪装成我方人马,这才…” “伤亡如何?” “突然的反戈导致兄弟们措手不及,伤亡不小…” “罢了,罢了!都是孽啊!都是孽啊!咳咳咳…” “将军!您受伤了!” “无妨,无妨,你去吧,记住善待他们…” “末将明白的。” 抱了抱拳,男人转身欲走,忽然脚步一顿,很是犹疑地转过身来。 “将军…” “有话就说!” “是!” “回将军,虎贲卫在纠察逃窜百姓的过程中,发现礼肃二反贼家眷,混在了流窜的百姓中,想要逃离,已被就地斩杀…” “什么!都杀了?!” “是…除了那两个孩子…” “快带我过去!” 视线飞移。 穿过满城的残垣断壁,殷不悔看到了站在一处废墟前的两个孩童。 年长一点的是一个女孩,灰扑扑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珠,四五岁的模样。 年幼的是个男童,大概只有两三岁的样子。 可就是这么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孩童,投来的目光中却写满了怨毒。 “你去…” 感觉身体晃了晃,殷不悔听到‘自己’向着身旁的男人吩咐出声:“你去将他们藏起来。” “将军!” “喊什么喊!快去!” “可是将军!这要是让王上知道了…” “你按我话做就是了…” “恕末将难以从命!” “你敢违抗军令?!” “末将不敢!” “那就给我滚!” 看着扛起两个孩童,快速消失在视野中的身影。 殷不悔明显感觉‘自己’胸腔内舒出了一口气。 随后只见‘自己’一抖手中乌黑的双锏,化作一股风冲了出去。 痛苦的哀鸣声顿时响成一片。 当啷! 俄顷,伴随着双锏掉落在地,殷不悔看着缓缓伸于眼前剧烈颤抖着的双手。 感觉自己一颗心也如同被撕裂般的痛。 “兄弟们,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对不起你们啊!” 一步一步缓慢朝前走着,殷不悔瞧着脚前十几具,惊恐与不解凝固面颊的尸体。 清楚的感觉到了有着股股冰凉的液体,顺着脸庞滑落。 嘶哑的声音传入耳中,每一个字音都仿若是那啼血的杜鹃,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自责。 “兄弟们,为了那两个孩子,我只能如此,只能如此…” “放心吧,你们的家眷,我定会如同自己的亲眷般照料…” “对不起,对不起了我的兄弟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