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伴随着沉闷的鼓声回响整个御史台，大大小小的侍御史，监察御史相继走入殿中。 　　 按说御史台并没有司法权，日常只负责纠察、弹劾官员、以及肃正纲纪。 　　 但昌武二十年，武帝亲设台狱，并授予御史台受理特殊案件的职能。 　　 而文字案，正属于这‘特殊’的行列之中。 　　 “带人犯！” 　　 庄中合一拍手中惊堂木，声音低沉。 　　 作为台中二把手，从二品大员，尤其是在一把手御史大夫，长期告假的情况下，他这御史中丞自然就成了此案的主审官员。 　　 “有辱斯文的东西！” 　　 “衣冠土枭的败类！” 　　 随着殷不悔被两名吏员押入殿中，整个大殿中顿时爆发出一阵低低的咒骂声。 　　 大小御史一个个目光喷火，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大胆殷不悔，你可知罪！” 　　 ‘啪’地一声，再度用力一拍手中惊堂木，庄中合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而随着庄中合沉喝声落下，在座御史瞬间噤声，神色肃穆，冰冷的目光看向殿中站立之人，丝丝寒意仿佛连空气都能冻结。 　　 “在下不知何罪之有。” 　　 微微抬起头，殷不悔身体笔直，目光缓缓扫过四周，声音不卑不亢。 　　 “混账！” 　　 衣袖一抖，三本书册落在殷不悔脚前，庄中合眉眼倒立：“书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竖子意欲何为？！” 　　 “哼，煽动民心，企图谋反！” 　　 侍御史杜仲兴冷哼出声，直接盖棺定论。 　　 “谋反？” 　　 淡淡一笑，殷不悔看向脸色阴沉的赤袍大员，神色泰然：“敢问这位大人，谋反之言从何说起？” 　　 “斗苍天！你斗的是哪里的苍天！” 　　 剑眉倒竖，杜仲兴双手抱拳举于耳旁：“自古以来，龙颜之尊，如天之脊梁，承载万民之希望，你胆敢斗天，这不是谋反是什么？！” 　　 “没错，自古以来皇权至上。” 　　 点了点头，殷不悔看着一脸怒容的杜仲兴，目光平静：“但敢问大人，皇权之上又是什么？” 　　 “放肆！” 　　 “大胆狂徒！” 　　 拍桌声此起彼伏，一个个御史愤然起身。 　　 杜仲兴更是眼中喷火，转身看向主位：“大人，此子狂悖至极，属下提议，立刻将之扣押台狱之中，严查其九族！” 　　 “下官附议！” 　　 “下官附议！” 　　 众官同时抱拳，尽都恳请庄中合即刻将殷不悔收监。 　　 庄中合眯眯眼，看着殷不悔也是面沉如水。 　　 思忖片刻，便伸手向面前的签筒摸去。 　　 就在这时，一声冷笑却是让整个大殿变得落针可闻。 　　 “哼，一群无胆之辈！” 　　 “你，你说什么？！” 　　 反应了片刻，一众御史看着挺立殿中的青年，后槽牙咬的嘎嘣作响。 　　 然而看着一众恨不能将自己撕碎了的各位大员，殷不悔唇角却是扬起了嘲弄的弧度： 　　 “我说的不对吗？你们连话都不敢说，不是无胆是什么？” 　　 “狂妄！狂妄！” 　　 “杀了他！车裂！必须车裂！” 　　 “夷九族！夷九族！” 　　 被狠狠的嘲讽了一番，在场众人一张脸尽都被气成了猪肝色。 　　 就连一向镇定的庄中合，此刻脸上也满是怒色。 　　 “皇权之上…” 　　 唇角弧度再度扩大几分，殷不悔缓缓走出两步，声音平静，但却如惊雷般，炸响殿中。 　　 “皇权之上是民心！” 　　 轰！ 　　 这一刻，殿中一众疯狂输出的御史瞬间哑火，一个个大张着嘴发不出半点声音。 　　 庄中合满是愤怒的面庞一僵，点点震惊快速浮现。 　　 “诸位大人。” 　　 环视场中一圈，殷不悔淡淡开口：“你们拿的是朝廷的俸禄，服务的却是万民，对否？” 　　 无人应答。 　　 “大人们，陛下高坐金殿，受万民敬仰，却也应泽被万民，此当乃真正帝者，真龙转世。在下此言，对否？” 　　 依旧无人应答。 　　 “所以，在下说皇权之上是民心，谬否？” 　　 众官缓缓摇头，无言相驳。 　　 片刻，杜仲兴率先回过神来，看向殷不悔，虽然声音依旧冰冷，但眼中却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黄口小儿，说的是你书‘斗苍天’之事！干皇权何事！” 　　 “自然相干。” 　　 缓缓走至被丢在地上的书册前，殷不悔弯腰捡起‘斗苍天’，伸手拍了拍，微微扬起： 　　 “天下是陛下的天下，亦是万民的天下。无地无万物，则天不是天。只有天气清而旷，地积尘而厚，万物生长，此乃寰宇。” 　　 “所以，哪怕是一株小草，也是这天地间不可缺少之物。而一花一草一世界，因而我们每个人其实都自成一方小天地。” 　　 “我们一生中所遇的困苦，其实都是我们内心世界中一座座难以攀爬的高山。” 　　 “沮丧、畏惧等负面情绪，就是我们世界中的狂风暴雨，阻挡我们前进的脚步。” 　　 “大人们试想，如果说一株株铺满大地的小草，因着一场暴雨，便枯竭凋零，那么这个世界将变成什么样子？” 　　 “而我这书，斗的‘天’并非是真的‘天’，是教导年轻人学会不向困苦、命运妥协，无论处境如何，也要有敢于向困难挑战的决心与勇气！” 　　 “大人…” 　　 瞧着眼眉紧紧皱起的杜仲兴，殷不悔再度扬了扬手中书册：“大人怕是连书中内容看都未看，便依照书名妄下断论了吧。” 　　 “这…” 　　 面容微微一僵，杜仲兴刚想说‘如此反书焉能入目’。可一想到殷不悔先前那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微微扭头，在庄中合许可的目光中，快步走出，一把夺下殷不悔手中的《斗苍天》。 　　 看着看着，杜仲兴脸色越来越是精彩，好半晌后重重一合书册，望向主位摇了摇头： 　　 “此书讲的是一个习武天才，因受伤武艺全失，遭姻家退婚凌辱，不肯认命，拖着伤躯奋发图强的故事…” 　　 “这…” 　　 杜仲兴话落，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如果只是这样，那么这书不仅没有任何煽动谋反的思想在其中，反而还具有非常深刻的教育意义。 　　 而且殷不悔先前已经阐明‘斗苍天’，斗的是个人心中那无法逾越的高山与苍穹。 　　 如此，这本‘斗苍天’至多只能算是在文字上触及了一些避讳罢了。 　　 “好！就算此书不是反书，那这本呢？！” 　　 杜仲兴无言，同为侍御史的左有礼当即站起身来，指着殷不悔脚前，神色冷漠： 　　 “霸道王爷爱上我？竖子大胆！竟敢诱导女性做非分之想！还让王爷倒追？简直狂妄至极，与礼教不容！” 　　 …… 　　 吊了两天水了，还是脚步虚浮，头晕脑胀，咬牙坚持也只码出来一章，今天就先这样吧。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