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林赶出来看时,只见大姑姑和五姑姑已经站在楼顶了,老王在大姑姑楼院前,溪谷内远处不知从哪里冒出十几个人,呈扇形散开,手中都提着兵刃,都仰头望向五姑姑的楼顶,啸声应该是楼顶传出来的,只是此时啸声已经向竹林那边延绵而去了。 大姑姑这时说道:“老王,你且去和大家说一声没什么事,守住这里别让人随意过来。”说完就直接从楼顶飘向竹林。 卢林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楼得有四丈高,就这么飘了下来了,再看那边五姑姑也一样。卢林可没两个姑姑那本事,撒丫子从两楼中间赶了过去。老王向着溪谷中间而去,一边走一边向着那些人挥手示意无事。 卢林跑过竹林的时候,远远看着大姑姑和五姑姑的身影已经在前方百丈站住了,再前面有一人正舞动着长枪。卢林再往前一跑,细看一下,没错,应该就是自己三天前打造好的长枪,那身影似乎是三叔,只是在枪影中看不真切。 五姑姑回头看见卢林跑来了,说道:“阿林不用过来了,你就在那看着。” 卢林听见就顿时停了下来,距离五姑姑他们还有五十余丈的距离,也看清楚那舞枪的身影正是三叔。 卢林看得眼花缭乱,纵然看不明白却也感觉到那是极为精妙的枪法,看不真切,细看目眩神迷,不知道三叔出了多少枪,忽然间似乎三叔四周空气凝滞,四周有西北风在吹但是三叔周身数丈方圆一片定定地,再看就见三叔朝着靠近山脚一颗大树方向刺出一枪,枪势如风雷,速度看似不快,但是枪离大树还有数丈距离,只见大树中间出现一个大洞,随即一声裂响,大树顿时四分五裂,树根也崩了出来,在地上翻滚。 距离有五十余丈,卢林不知从小修炼三叔的心法的缘故,耳目远强过常人,也只看得清个大概,依然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三叔的身手,卢林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大姑姑惊呼了一声:“老三,你突破了?” 三叔随手将枪掷出,远远地穿透翻滚的大树树根,那枪入土半截将树根定住,说道:“没想到竟然侥幸有所得,你们来一起来试试。” 大姑姑和五姑姑毫不客气地一左一右直接冲着三叔而去,大姑姑直接使出的就是明玉十八手起手四式‘云山万重’‘归路远’‘疾风千里’‘尘飞扬’,这四式已完全不是当初演示给卢林看的那样简洁了,厚重绵长,气势磅礴,远胜当时的威力,卢林见这明玉十八手如此威力叹息不止,不知自己何时能够练到如此威势的地步,再看那边五姑姑使出的是指法,双手挥动不止,有轻微若风呼啸之声,远远地只见空气渐渐凝滞。 大姑姑和五姑姑一个攻势凌厉,一个气势凝重,两个人配合无间,卢林觉得这样的配合,秋雨亭那帮云水宫的人撑不过大姑姑的前面三式就要溃败。却见三叔使出来的是南拳三十六路,再细看却有点像大姑姑演示过的十二式,卢林看不太懂。 也只是十几息的时间,大姑姑的明玉十八手已经使出了十五式,五姑姑的指法卢林不懂,但是十来招肯定要使出了,只见三叔的南拳招式一变,不再是十二式的路子,卢林更是看不明白,只见三叔周身空气一滞,左右各出了一拳,大姑姑的十六式一出,卢林没见过这一招式,想来应该是第十六手了。还未出尽被三叔这一拳击退三丈左右,五姑姑那边也差不多,只见五姑姑身形一顿,也被三叔一拳击退三丈左右。 三人顿时罢手,大姑姑和五姑姑对视了一眼,大姑姑先开口说道:“你这是乍入极境就这么强了?” 三叔笑道:“侥幸得偿所愿,若不是来了这里,这两个多月岂能如此安心归纳梳理有所得,怕也没这运道。”说罢身影一晃,长枪就已在握,又一闪身就回来了。接着说道:“走,回去说去。”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是意气舒展。 卢林没有见过这样的三叔,远远地看着,刚才手持长枪的三叔,恍如面对千军万马的一个将军,一人似乎可以敌千人万人。用说书的话来说,那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卢林心下只有如此感受。等到三叔他们走近,这种感觉又消失了,三叔还是以前那个三叔,只是身形有些消瘦,脸色苍白,但人却是精神抖擞。 三人走了过来,大姑姑嘱咐五姑姑去安排老王先去烧水泡茶。 三叔走到卢林身边问道:“这两月你跟着两个姑姑都学了什么?” 卢林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大姑姑教了我南拳三十六路,前些日子又教了我明玉十八手,五姑姑……五姑姑教我药谱药理,只是……只是我始终不得要领,有愧五姑姑的教诲,前几日五姑姑教了我脉络释义和针灸之术,略有进展。” 卢林陆陆续续将这些时日的过程说与三叔听了。 三叔略有些讶异,说道:“这么快就学明玉十八手了,那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卢林愣了一下,“啊”了一声,说道:“刚才……刚才似乎看见三叔使出了南拳,好像是十二路但是和大姑姑的不太一样,最后两拳看不懂。” 三叔“哦”了一声,转头向着大姑姑,脸上略有得意地说道:“老黑,你怎么看?” 大姑姑有些纳闷说道:“什么怎么看?看你最后练出了两拳来显摆么?” 三叔笑了笑道:“没这个意思,你觉得阿林比小翰小丹如何?” 大姑姑说道:“怕是有些不如。” 三叔接着问道:“阿林学拳比他们两个如何?” 大姑姑说道:“快上三成。”接着有些纳闷的说了句:“这又是怎么回事?” 三叔这时大笑道:“就是因为你们觉得我耽误了阿林六七年啊。” 说着话功夫已经到了大姑姑的二楼,老王已经将茶水茶点都备好就下楼去了。 也不知三叔这些时日如何,只见三叔端起茶抿了一口,再‘哧溜’一下全部饮了下去,眯上眼再长出了一口气说了一声“舒坦。” 三叔这会气色极好,接着前面的话又说起来了:“阿林,你这些时日在你两个姑姑这里学了不少东西了,可曾怀疑过我为何没有教过你?” 卢林脸色顿时红了起来,吞吞吐吐地说道:“前几日五姑姑教过我不少,说那些都是基本功,我不知三叔你为何从未教过我,听五姑姑说过只是有些……有些纳闷,不曾怀疑过。” 大姑姑五姑姑听了也不言语,端着茶杯慢慢饮着。 三叔笑了笑说道:“若不是如今带你来此地,明年也会带你来的,一样要学的,只是这时日要长多了,不是这短短三个来月了。你纳闷也好,怀疑也罢,都是人之常情。若是没有这些才是怪事。任何事情异于常理必有蹊跷之处,你如果一点奇怪都没有,你不是愚不可及就是大奸大诈。在这里你有什么想说想问的尽管放心大胆地说出来,你两个姑姑可是向着你的。” 卢林闻言悚然一惊,看向三叔,只见三叔双眼明亮定定地看着他,仿似洞若观火。卢林慌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此时心情却品不出好歹来。想起以前三叔时常教导的遇事不可慌乱,定了定神,想了想,认真说道:“是有奇怪,但确实未曾怀疑过。只是五姑姑说过三叔你有时候行事不同于常人,三叔你从小将我养大,我却无从知晓自己之事,不知三叔是否知晓。” 卢林问了出来后有些后悔,怕听见一些古怪之事,平日听多了说书的故事,这一刻竟然忐忑不安,怕那些恩怨情仇离奇古怪之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也不敢看三叔了,垂首不言。 三叔伸出手摸了摸卢林的头,缓缓说道:“你总算问出来了,这些年你也在书院学了几年了,稍微用功点也该想起这些的,你这念想想了几年。” 卢林依旧低着头,不敢去看三叔也不敢去看两个姑姑,想了想,问都问了,就说道:“以前不知道,在书院入学了后,才有些疑问身世问题,只是平日和郭家兄弟一起玩耍,大掌柜二掌柜待我也很好,没有想过这些,前几日五姑姑说起三叔未教过我基本功才想起。” 三叔听了望着五姑姑说道:“由头还是在你这里啊。” 五姑姑笑了笑说道:“没想到几句无心之语居然还有这么一出。” 三叔接着说道:“问了就好,不问憋着才会出问题。” 卢林一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着三叔,双目泪光莹莹,然后把茶杯一放,站了起来面对三叔直接跪了下去,哽咽着说道:“请三叔……告诉……我身世,我…我…” 三叔一愣,接着大笑起来,说道:“起来,你这是说书的故事听多了,写书的害人不浅…误人子弟啊。” 大姑姑五姑姑看着这情形也是不禁莞尔,笑道:“是应该去松江一趟好好说道说道了。” 卢林一时摸不着头脑,跪着尴尬不已,三叔顺手一提,将卢林扔在椅子上,问道:“你可曾记得陆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