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说道:“沐帅,这是你们五大派的传承,我能够说什么?你们能够摒弃成见,坐下来推诚布公,集谋广益,我是乐见其成。” 守鹤师祖说道:“道远,你就不要说这些虚的,如今极境之中,你最年轻,你悟性也是最好的,才五年就悟到了无招,我这二十多年才有这感悟。” 三叔闻言看了眼卢林,卢林慌忙低下了头,心中忐忑,这不能说么?当时是守鹤师祖问起来的,他就说了。 虚见太上长老说道:“道远,卢林和曹石交手的刀法是你教给他的吧?” 三叔说道:“虚见大师,刀法我不精通,这刀法是我传给阿林的,没指点过他多少,都是他自己练的,他也有自己的机缘。” 虚见太上长老说道:“道远,那这么说来你师父是【三绝武圣】了,你的剑法似乎有点【三绝武圣】的影子,【三绝武圣】当年是以枪法成名于江湖,只是我们都未曾见过,寺内有记载,终是不尽详实,你当年在西关也是以枪法称雄的,没曾想到过你竟然会是【三绝武圣】的传人。昨天姜家那丫头用的剑法有些【三绝武圣】的路子,也是你教的吧?” 聂锋主、秦大堂主、叶成梁、李尚书、墨二犇闻言都是一惊,转头看向三叔。 守鹤师祖、古羽真人、妙静散人、龙掌门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向三叔,静静地喝着茶,看来他们和虚见太上长老有过交流。 三叔说道:“这个师父只教了我三年,我当时才十五岁,并不知晓他是谁,前些年入了极境后才隐约觉得可能是【三绝武圣】,这过去四十余年了,他当初教我的时候已经是耄耋之年了,我只学了枪法和剑法,刀法是离别时留给我的,此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了。 阿林是前些时日另有际遇,遇见隐世高人,曾经和【三绝武圣】有些渊源,熟悉【三绝武圣】的剑法和刀法,就传给阿林了,这比我学的要高深;姜家丫头的剑法我指点过,但是擂台比试所用,是阿林转教给她的。他们两个只能算是跟我学过剑法和刀法,这后面都是阿林另有机缘所得。这次到神都后,阿林和我说起这些,我才确定当初教我的人是【三绝武圣】。” 虚见太上长老感叹道:“当年师父带我见过一次【三绝武圣】,算来已是六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还是朱氏将亡,李家还没有立朝之前,只可惜我习武还未成,见识不够;倒是五十年前见过【无双神剑】和【红尘居士】,对二位前辈有所了解,再后来三奇绝迹江湖,就再也没有消息了,没想到这次神都大比竟然见到三奇都有传人。” 这里是极境高手就数虚见太上长老年岁最高了,九十多岁了,古羽真人也有八十多了,龙掌门、守鹤师祖都快八十了,妙静散人是最小的了,不过要比曹长老大一些,这些是卢林当初在龙城看九叔书房藏书记载知道的,当时还觉得都是书中的,传说中的人物,没想到竟然都见到了。 守鹤师祖问道:“不知卢林所遇隐世高人是在何处?” 卢林闻言一愣,不知如何开口。 三叔却说道:“沐帅,阿林答允了人家不外传,这高人也避世未出,就不要去打扰了。” 守鹤师祖“哦”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作罢。” 虚见太上长老说道:“落花先生应该是【红尘居士】的传人,那蓬莱江飞鸿可能得过落花先生的指点;方公子的剑法是【无双神剑】的路子,还没学到家。” 三叔说道:“以前不清楚当年三奇五正八大高手,后来知晓多一些之后,才知道【红尘居士】才华横溢,博古通今,学识渊博,武学虽非绝顶,但各种功夫样样精通,胜在一个博字。三十年未曾见过落花先生了,想起当年在风林火山论道之时,感叹落花先生的博学,的确有【红尘居士】的风范。 江飞鸿的剑法不止是落花先生指点过,还有一些伤心剑客的路子,我让楼里弟子去问过江飞鸿,江飞鸿并不知道指点她剑法的是谁,只说是一男一女两个人,都差不多六十了,当时她在海边练剑,那两人很有兴趣的看了看,然后传授指点了她一些,也只呆了个两天,第三天船来了,就随船出海去了,这都是两年前的事了。” 龙掌门说道:“方公子是青州东莱人氏,据说这剑法得自其父从小教授,但其父十余年前就亡故了,不知何故,我们也未曾听闻过其父的消息,只是前几年方公子声名鹊起后略微打听过,并没有特别之处,基本没有离开过东莱方家。” 虚见太上长老说道:“东莱临海,【无双神剑】多半也是出海去了,方家应该是遇见了,得了传承,至于还有没有传承就不知道了,如果不是这方公子出来行走江湖,我们也不知道【无双神剑】有传承。” 守鹤师祖说道:“不说这些了,道远,你如今不弱于我们,天青楼又有卢林,日后也不会弱于五大派了,这事我们商议过,天青楼可以一起。” 三叔想了想,说道:“我和老黑、老二他们前几年归纳了所学,也都传于弟子们了,五大派看得上,我们也不会藏掖起来,老九如今在临江坊,愿意请教的可以来;至于我这学的枪法、剑法也可以传授出来,刀法我就不擅长了,阿林刀法还可以,教人怕还不够。” 守鹤师祖说道:“道远既然如此说了,那就行。三大铸的弟子也同样可以来学,如今的形势是有目共睹的,人选可都要把握好了,推荐过来就要负责到底的,不仅要有天赋更要看人品,五大派的武学被人学了个干净,这最后一些,就不容有失了。” 聂锋主和秦大堂主闻言都是大喜,连声说好。 虚见太上长老说道:“暂定是五大派各推荐两名弟子出来,具体传授是一年后的事情,我们几人还需要时间来将这些武学梳理归纳一番,这一年的时间也这些弟子接受各方检验,有问题就换,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道远这边天青楼也同样可以推荐两名子弟,三大铸如今这些弟子怕是天赋还不够,可以推荐几个跟着其他弟子一起去学,待得有好苗子再说。这次释门推荐的是玄安和玄真。” 聂锋主和秦大堂主对于虚见太上长老这话没有异议,自家弟子确实略逊一筹,能有这样的机会也不错,三大铸没有重视武学一道已经是近百年了,争取慢慢追赶了。 守鹤师祖说道:“崆峒是金良和秦仪。” 古羽真人说道:“道门是梁世和姜星冉。” 妙静散人说道:“峨眉是古耀和沈筠。” 龙掌门说道:“临清是裴易和宇文庆,至于鱼小容,还请道远让卢林传授一下刀法如何?” 三叔说道:“龙帅,刀法这不是什么问题。天青楼这边就卢林和苏云秀了。” 卢林闻言欢喜,他和姜星冉都在,这再好不过了,而且这些五大派的都相熟,也就宇文庆、玄真生疏一些;对于沈筠被妙静散人推荐出来,感觉有些意外,这些人里面沈筠和苏师姐修为是最低的,都是二脉,自家师姐的情况卢林是清楚的,其余师兄师姐这天赋潜力是比不上苏师姐的,但是峨眉其余七人可都不弱,姚远更是五脉了。 守鹤师祖说道:“成梁,你们记下这些后要妥善保存。” 叶成梁说道:“沐帅放心,这事宫里再三叮嘱过了。明日议事之人不会超过七人。” 古羽真人说道:“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神兵利器已经不重要了,这【人器合一】之说倒是多了一些启发;但对于江湖武学意义重大,各派弟子这大半年来的提升都很明显,这次神都大比胜过历次往届的洛城、神都之比了,以往也就两三个五脉了不得了,这次可是近二十人了,梁世消不得多久可以七脉了。 仲云此前走的是另一条路,这有卢林很大的功劳,这两个月感悟更多了一些,慢是慢了一些,但是对于传承来说更合适;这都是如今的情形,到了后面,老道觉得应该不分轩轾,仲云这路对【人器合一】是完善和补充。” 卢林听得梁世都快七脉了,颇为惊讶。 守鹤师祖说道:“古羽师兄说的是,金良、秦仪他们得了卢林铸剑后提升明显,后面就渐渐慢了下来,对他们个人来说都是很不错;但是再往后看,这些神兵利刃的局限也在于此,除非走他们的路,尽量和他们一致才可以,这就囿于此中了,对于传承来说是极为不利的,后果就是一代不如一代。 当初仲云得到【破晓】后遇袭,倚仗着【破晓】之利,得以脱身,他执掌【破晓】十五年了,很有感情了,这【人器合一】一说出来,他也没想过换剑之事,多亏了仲云选择了这条路,坚持了下来,很不错。卢林之前购得曹石手中那些刀剑也算是捡了个大便宜了。 说来展平是得了【破军】,又对【人器合一】有所领悟,才逃过一劫,看来这【九幽使者】对铸造是很看重了,他们的谋划不可谓不周全,但这些意料不到的地方令他们失手了,说明他们还是有些信息不全,而且这两年连续的动作,似乎也有些失了分寸了,看得出是急躁了,这乃兵家大忌,道远说是对付他们的时候,是很有道理的。” 虚见太上长老说道:“这些年太平,这些弟子安逸久了,这次神都大比对于他们来说是一次很好的对战机会,很难得,平日在门派中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五大派之间的中秋之比就没有这次大比有效果,尤其是洛城之比的人也都不弱,江湖之大,能人辈出;这些弟子能够强大起来才是根本。” 妙静散人说道:“临江坊这两年很兴盛啊,道远在临江坊,我们都没去过,过了年到临江坊一起来共研如何?内功心法是学了没法再更换了,只能是互相借鉴,看看能不能有所启发突破,主要还是剑法刀法这些功夫。” 虚见太上长老说道:“老衲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去临江坊见识一番很不错。” 守鹤师祖本来提议去崆峒,虚见太上长老先同意了,他也就附议,古羽真人和龙掌门也都同意了。 三叔笑道:“这是照顾我了,回头我和郭昭说一下。不过还有个事,就在这一并说了,阿林和姜家姑娘的亲事已经定了下来,趁着诸位都在,就定后天吧,在一步阁摆几桌筵席,算是定亲了,明日我再去和姜伯涛、姜仲云、李皇极商量确认一下,就恭请诸位都来喝杯酒。如何?” 卢林闻言,惊喜交加,后天就定亲,这可是他心心念念之事,这一年来都是为了此事,勤勉修炼,在擂台这么拼,不都是是为了这事么?三叔借这机会请在座的来赴筵,这是多大的场面啊,三叔趁着这机会请客是真不错。 守鹤师祖笑道:“道远开口了,自然要来喝一杯了,卢林这孩子很不错,消不得三五年可以超过金良不是问题,姜星冉也很好。” 古羽真人说道:“也是我道门喜事,来,来,来,都来,老道也高兴。” 虚见太上长老说道:“这事遇见了,应该喝一杯。” 妙静散人看了看卢林,说道:“古耀和沈筠都对卢林夸赞不已,自然要喝一杯。” 龙掌门说道:“我不会缺席的。” 聂锋主、秦大堂主、叶成梁、李尚书、墨二犇都说一定来。 说完这事,时间也不早了,守鹤师祖说该商议的斗商议完了,他留下和叶成梁、李尚书去商议兵事堂之事,墨二犇想走却被守鹤师祖喊住了。 卢林跟着三叔离开了大殿,外面空地停着七辆大辇车,虚见太上长老、古羽真人、妙静散人、龙掌门分别上了一辆辇车离去了,聂锋主和秦大堂主是共乘一辆走的。 在马车上,卢林小心翼翼的说道:“三叔,我是不是不在崆峒不该和守鹤师祖说你的事情?” 三叔笑道:“没什么,说了就说了,只是没想到你去了崆峒,还见到了沐帅,他会问你这些。以前没有进入极境,不知道这些事情,我都是独自摸索的,这次和他们交流收获不小,这次有了五大派的经验就是好,还可以有些提升,少走很多弯路。” 卢林听了心安了一些,问道:“三叔,这兵事堂是什么情况?不是有兵部么?”他只知晓朝堂上内阁和翰林院品秩最高,接下来就是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六部,并没有兵事堂,而且看今天的架势,品秩很高,那叶叔在谈事,李尚书却是奋笔疾书。 三叔说道:“这是最近朝廷的一些变动,以前内阁和翰林院统领六部,内阁多是主管吏部、兵部、刑部之事,翰林院主管户部、礼部、工部之事,内阁务实灵活一些,翰林院是循规蹈矩死板一些。 兵事堂新立,一是因为边关不太平,二是当初西关大战,内阁和翰林院以及六部有互相间推诿扯皮之事发生,以至于有时候延误战事了,朝廷要杜绝这等事情,于是就筹划成立了兵事堂,主掌兵事为主,刑部以后也会在其中。 以后内阁主管吏部、工部,兼带一些刑部之事,主要是对各州府刑事;翰林院则是主管户部、礼部兼带兵部辎重粮草后勤之事。这些是暂定的,以应对将起的战事,以后可能还有变化,可能会很大。” 卢林这才明白兵事堂的品秩了,接着问道:“三叔,神都大比参加的一百二十八人,不是进兵部是进兵事堂学习兵法韬略了?” 三叔说道:“嗯,目前是这样定下的,具体安排等过了年再定,如今兵部这些官员,没有几个参与过当年西关大战的,多是熟悉兵法,弓马娴熟之人,缺乏大战历练,沐帅他们就提议叶成梁来兵事堂主事;当年你叶叔在西关也才二十余岁,于战事一道极有天分,后来成为沐帅的左膀右臂,还一个就是如今在西关的崆峒六掌派,能够驻守西关,沐帅是极为看重的,以后是他们两个来教你们的,你们去了兵事堂当好好跟着学一学。” 卢林听后点了点头,他可没学过什么兵法,既然有机会学一学,就当进了书院一般,不过可不能和在书院一般敷衍了。 三叔接着说道:“阿林,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卢林说道:“墨叔给我医治了一番后好多了,坐了一下午也不觉得疲乏了。” 三叔接着帮卢林检查了一下,说道:“二牛医术不错,不比你五姑姑差了,他是百药山出身,如今是副山主了。” 卢林问道:“墨叔医治我的时候用的是指法,和五姑姑的指法不同,五姑姑的指法是叫莫问指法,有什么区别?” 三叔笑道:“二牛是百药山的传承,你五姑姑是另有传承,她的指法是自己取的名字,当初行走江湖,她医术了得,也是个孤傲的,见不得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行医就挂着个幡子,上面绣着【生死莫问】四个字,开始不知道什么意思,后来才传了开来,意思是找她来医治,治得好会治好,治不好死了就死了,就不要来问东问西了,问多了不治。” 卢林听了不禁笑了,没想到五姑姑年轻时是个这样的人,接着问道:“守鹤师祖和墨叔之间有什么事情?我看墨叔一直没怎么说话,对守鹤师祖是又敬又怕的,随时想走,最后还被守鹤师祖留下了。” 三叔说道:“还是当年西关的事了,二牛是军医负责人之一,大战结束前不久,当时有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是西关神策军的精骑兵和西胡重骑兵意外遭遇了,伤者无数,亟需医治,二牛他们正在医治另一场大战的伤患,沐帅当时下令让二牛他们先行医治精骑兵,二牛拒不领命,吩咐军医医治完了再来医治这些精骑兵。 沐帅得知后是极为恼火,他等着精骑兵要用,大骂了二牛一通;二牛说医者没有这么做的,丢下正在医治的患者不顾去救后面的,按规矩来,以此为由顶撞沐帅,沐帅也是被二牛这番顶撞言语说得无言。 后来大战结束,沐帅本想让二牛留在西关的,可惜二牛一根筋,留信说,他曾在医治那些重伤不治的将士时,允诺过去照顾他们的家人,也答应一些重伤严重的将士以后会去他们家定期来医治,然后就这样离开了西关,这三十年来,他带着那些军医弟子,四处寻找那些将士以及那些阵亡将士家眷,该医治的医治,该照顾的照顾。” 卢林听后有些迷糊,墨二犇和沐帅说的似乎都有道理,自问自己遇见这样的情况怕也不知道如何处置。 三叔接着说道:“这其中没有什么对错,二牛有二牛的想法,他觉得人人都一样,不能因为是精骑兵就必须得到优待优先,那些正在接受医治的受伤将士,同样是在战场浴血奋战受伤的,在他眼里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若是去医治那些精骑兵,对于这些将士来说就是不公平的,这是二牛作为医者的坚持。 沐帅则是从战事去决定的,他是想尽快让精骑兵得到医治,早一些上战场,这是战事需要,无可厚非,沐帅是西关统帅,需要全盘考虑这些情况的,当时是被二牛气得不行了,后来冷静下来也没有去说过二牛什么,和我们说及这些的时候,也是佩服二牛的坚持,还想着留下二牛在西关,可惜这二牛留下一封信笺跑了,沐帅看了也是哭笑不得。说起二牛这份坚持和信守承诺也是赞赏的。 刚才沐帅留下二牛,应该是和二牛多聊聊,一是这么多年没见到,再就是这战事要起,军医是不可或缺的,想让二牛来帮帮叶成梁的;我本是想今天上午带着二牛来郡府为你医治的,叶成梁想得多,就安排在这里了,恰好朱公主那些事也需要你来说说,就也同意这般安排了。” 卢林听了三叔这些话,对于这种很艰难的选择情形,他偏向于墨二犇的做法,但是也有些认可守鹤师祖的决定,这些不好说,现在都是事后想的和分析的,就如三叔以前说的那样,没有事到临头做什么选择都可以,真事到临头了那就不能犹豫了,要果断做出选择并坚持下去。 马车出了皇城,三叔就让车夫停车了,带着卢林下了车,让车夫驾车回去了,卢林跟着三叔去了一步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