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一听就知道苏逸之这完全是在扯谎，不过他也没戳破人家。　　 毕竟有这么好的茶叶喝，他才不想得罪这位有些神秘的朋友，他要是走了自己今天的口福可怎么办呀？　　 至于这位客官的真实身份到底如何，那关他什么事？他只顾着喝茶喝酒。　　 反正在北莽，那女帝陛下也没有看在同龄人的份上体谅过他。　　 这位仁兄别说还不知道是不是离阳的奸细，就算他是，跟老头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喝茶犯法吗？　　 有了好茶，老头脸色也缓和了不少，变戏法似的从身下的小马扎之中，又抽出了一个小马扎。递给了苏逸之。　　 “我这两个马扎结实，不过看你应该也是走累了，来来来，咱们一起坐下来吃茶。”　　 老人家只捏了一撮茶倒入水壶之中，而后将剩下的茶原数奉还。　　 苏逸之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茶是天下一等一的好茶，老先生难道就不想把这茶留下来！”　　 老人家笑了笑，指了指火炉上的水壶。　　 “这茶要是让我借着你的光尝一尝也就罢了。”　　 “要是都给了我，那可真就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哪有这个福气，哪有这个资格。喝这么好的茶。”　　 “能喝上一杯，尝上一口，我心足矣，最起码下去之后和弟兄们有地聊。”　　 苏逸之看着这位老者好奇地问道。　　 “您是从军中退下来的？”　　 那位老者点了点头。　　 “小子，告诉你，我可不一般，当初春秋乱战的时候，我就在战场上杀敌了，那个时候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我们曾经都是勇者，后来出现一个徐骁，就把我们的事全打乱了。”　　 “原本离阳应该是一望无际的大田野等着我们去打下，离阳某处没准儿有一片巨大的空地，上面种满了牧草，专门用来放牧人和马。”　　 “我们争不过，没办法就得各自回家讨生活去了，我没有妻子，当兵之前曾经娶过一个，后来我就知道他就跟别人上床好了。”　　 “我一怒之下拎起砍柴的刀怒砍奸夫淫妇，将他们砍的血肉模糊之后，我也就出面了。”　　 “这不，这如今才放出来没几年，孩子也没有，老婆也没有，要这么好的茶叶干什么呀？给我一个人喝，那就太暴殄天物了。”　　 这茶泡的差不多了，老先生从布口袋里掏出了两个茶杯，都是金属做的。　　 他挑了两盆干净的雪塞进了杯中，将杯靠近火炉，那火炉发出的热量，将杯中的积雪融化，老先生这么晃了晃，擦了擦，便将杯中的水给倒在了地上。　　 老先生将其中一个杯子递给苏逸之，苏逸之接过，捧在手中，老先生就把壶里已经泡好的茶水，倒进了苏逸之的杯中。　　 倒茶的时候，老先生一直在嗅着鼻子，这目的很简单，就是想多闻一闻这茶的香味。　　 给苏逸之倒了满满一杯茶之后，他也给自己倒了，只不过只倒了半杯。　　 苏逸之笑了笑。　　 “老先生只管喝，钱不会少给了您的，离阳有句话叫作，酒逢知己千杯少，您一看就是懂茶爱茶之人，论起喝茶，我这个主人也许还不如您呢。”　　 “这茶您喝就完了，我一会儿还有事做，要不然咱们该在这冰天雪地里喝一壶酒。”　　 老者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露出了缺了一颗的门牙，将茶倒满。　　 老者捧在手中滋滋地喝了一口，脸上露出了极其享受的表情。　　 “要是年轻的时候能喝上这样一杯茶，哎呀那得是多惬意，多快活呀。”　　 “那时候就算是提着刀上阵之前喝上这么一杯茶，也算是死而无憾了，要是我北莽也能有这么好的茶园就好了。”　　 老先生说完又喝了一口。　　 苏逸之不懂茶，不过酒他倒是懂得很，只是此时既然已经把这人设立起来了，那就算是硬喝也得把这茶喝下去。　　 “老先生，我从南边儿来，上次有离阳的高手来北莽大闹了一番之后，这北莽边境的管束就多了起来。”　　 “这有的关卡，明着面儿来搜查倒也可以，就是有些官差们那背着地的搜查，神不知鬼不觉的，不瞒您说，我专门做着茶叶的生意，这包茶叶那是我干了好长时间才积攒下来的。”　　 “那帮背地里查的人不光查，手还不干净，顺走了我好多的好茶，换算成银子也有将近五百两了。”　　 “我这趟北上，一来是因为今年马上就要过去了，再卖茶也卖不了多少了，二来嘛，就是想回来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值得这么查。”　　 老先生指了指那北莽帝城之外已然被大雪覆盖住的沙漠战场。　　 “那一块，几个月之前吧，有几个神仙在那痛痛快快地打了一架。”　　 “好家伙呀，这帮人真是不当人了，都是神仙，一个一个的都那么能打，手段层出不穷，我在家里面都能看见，一个天神在这儿到处晃悠和人打架。”　　 “据说后来还打进皇宫去了，要不是咱北莽的蛛网，只怕是北莽帝城现在早已经离阳江湖那帮狗娘养的给渗透烂了。”　　 “听说上次大战之后，有不少北凉的细作都被连根拔了起来，都关在了城里的那座诏狱之中。”　　 “诏狱？”　　 苏逸之心中一喜，终于从这位老者口中得到了一点有用的线索。　　 “北凉的那些细作的确该查，要说这北凉骑兵甲天下，除了骑兵厉害之外就要数在战场上的斥候。”　　 “我在边境经常能碰见北凉的游骑和咱们的乌鸦拦子，捉对的厮杀，只可惜咱们这边是输多赢少，看着让人憋气。”　　 “却不承想咱这北莽帝城之内也被人给渗透了，这帮狗娘养的都已经打到咱们南朝来了。”　　 老人家一拍大腿。　　 “可不是吧，我要是年轻个二十岁，我也跟狗娘养的北凉人去厮杀。”　　 “不过要是能死在战场上那就好了，可别像那些被抓住的人关进了诏狱之中，一折磨就不成人样。”　　 “那么活着还不如趁早死了算。”　　 老者说着给苏逸之买上了茶，然后也给自己倒了一些，仍旧没有满杯。　　 “那座诏狱就在城内的东南角，我家也住在那，有的时候经常能听见鬼哭狼嚎的吓死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