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 大堂。 陈善宏盘膝而坐。 他面前摆放着几株散发着药香的天材地宝,这些药材的药力,化作一道道灵液钻入他断臂中。 左右两旁,陈阔元和一众长老坐在椅子上,皆是神色凝重。 “噗!” 突然,陈善宏一口鲜血喷出,脸色顿时煞白。 “家主!” 众人见状,顿时脸色大变。 纷纷冲上前查探他的伤势。 陈善宏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在陈阔元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上古残魂的攻击,带有极强的死气,寻常药材只能治疗伤势,无法祛除我体内的死气。” 这次上古遗迹之行,不仅没有得到机缘,还身受重伤,被坑了十万灵石。 可以说是亏都到了极致。 “哼,这缥缈宗也真是的,家主跟着他们进遗迹,好处没捞到,损失却如此惨重,最后连疗伤的丹药都舍不得给我们几颗!” 有位长老气得冷哼一声。 “住口!”陈善宏一声厉喝,“怎可如此说上仙,这次大家损失都极大,要怪只怪那黑袍剑修!” 说到后面,陈善宏那只完好的手死死握紧拳头。 受伤这些他都能接受,毕竟进入遗迹就做好了受伤甚至陨落的打算,但他最气的是,被那黑袍剑修给坑了十万灵石! 如果大家都被坑还没什么,可是其他人都只拿了五万,这么一对比下来,他陈善宏像是最蠢的那个人。 “如果征儿还在,我们陈家哪里会落得如今地步……”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轻叹一声。 他的这句话,却让所有人都脸色大变。 自从陈征出事之后,这个名字在陈家一直都是禁忌。 “都看我做什么,我有说错吗?”那老者哼了一声,“征儿可是上清宫的内门弟子,上清宫是沧澜国的顶级宗门,自然不是南域这些宗门能比的。” “三长老!”陈善宏皱眉,但对方不仅是陈家长老,还是他的长辈,所以他控制着自己语气,“都已经过去的事情,还提什么,现在最关键的是升仙大会,让陈涛顺利加入缥缈宗,我们陈家才能保住在大衍城的地位!” 以前,陈家有陈征这个上清宫内门弟子在,连城主府都得对他们毕恭毕敬。 陈征陨落百朝大战,陈家没了后台,家族在大衍城的商业都受到打击,连商铺都卖了不少。 现在陈涛就是整个陈家的希望。 如果他能成功加入缥缈宗,陈家就还有宗门依附,哪怕缥缈宗和上清宫完全没可比性,但也算南域的顶级宗门,和他们搭上关系,陈家依旧还是曾经那个陈家。 “三长老,家主说得没错,当务之急是让陈涛加入缥缈宗,已经过去的事情,还去提它干什么。”陈阔元也连忙说道。 “陈阔元,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如果不是为了家族考虑,就你干的那些事情,老夫早就将你家法处置了!”三长老瞪着陈阔元,沉声道。 “三长老息怒……”陈阔元自然不能和他顶嘴,悻悻地笑了笑。 心里却对这个三长老升起了杀意。 现如今,他儿子陈涛拿到天灵根,又得到缥缈宗的种子名额,可以说是百分百能进入缥缈宗。 家族其他长老都对他客客气气,只有这个三长老,一直对他横眉冷对,每次都把这件事拿出来训斥他。 陈阔元已经在心里做好打算,等陈涛加入缥缈宗,他在家族中彻底掌权,第一个杀的就是这个老家伙! “三长老,少说点吧……” “事已至此,说这些又有何用?” “只要天灵根还在陈家,我们陈家就还能崛起!” 众长老连忙开口劝说。 三长老扫了眼众人。 突然笑了一下,然后他指着众长老:“征儿为家族拼命,你们却如此对待他的孩子,当真不怕因果报应吗!” 或许是因为气急攻心,他说到最后开始疯狂咳嗽。 那些被他数落的众长老,一个个脸色铁青,皆是不知如何反驳。 “三叔……” 这时,陈善宏终于开口。 他看着三长老,缓缓问道:“那三叔觉得,我们该怎么办,是把陈涛家法处死?” 三长老停止咳嗽,脸色逐渐变得狰狞起来。 的确,陈阔元父子害了陈长生,毁他道基,挖他天灵根,让陈家失去了一个惊才绝艳的超级天才。 但现在天灵根已经在陈涛身上,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天灵根在谁身上,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只要天灵根还在陈家,那么陈家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如今,陈家还要想维持家族在大衍城的地位,就只能依靠即将加入缥缈宗的陈涛。 杀陈涛父子是应该的,毕竟他做了如此孽障的事情,但不杀也是应该的,因为杀了他们陈家也就完了。 “三长老,陈长生已经成了废物,难道要我们以整个陈家为代价,就为了替个废物讨公道?” “没错,征儿为陈家做的这些,我们都记在心里,他把家族看得比我们都重,我相信就算他在天之灵也能理解咱们的选择吧。” “其实我们有想过善待长生,并且家主也去找过他,是他自己不肯回来,咱们又能怎么办?” “我们都很难受,但三长老你也要多为家族想一想,不要意气用事,要以大局为重。” 众长老见他终于沉默。 纷纷开口劝说。 而三长老在众人的这番话劝说之下,脸色疯狂变换着。 一旁陈阔元听闻众人的话,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的确,他做了这件被人不齿的事情,但他同样也赌对了,因为这些老家伙不可能因为一个陈长生,放弃掉能让家族重新崛起的天灵根。 只要陈涛能进入缥缈宗,他在陈家的地位就会越来越高,到时候整个陈家都将是他的! “希望你们不要后悔吧……” 被众人劝说的三长老,浑身都在颤抖。 说完,他并没有再反驳什么,而是摇了摇头,从椅子上起身,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朝大堂外走去。 当来到大堂门口时,他缓缓转头扫了眼众人。 最终轻声一叹。 不再多说什么,拄着拐杖渐行渐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