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但知江湖者,都是薄命人
李红袖右臂撕裂般剧痛,无力的垂落,可手中依然捏着剑柄。 刚刚苏平清已经手下留情,可由于李红袖倔强的不肯弃剑,才会硬扛所有伤害受了重伤。 “李姑娘,你走吧,我不会与女子为难。” 苏平清摆了摆手,准备放任李红袖离去,可李红袖却又强撑着抬起头,声音悲戚。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就算是死,也一定要见到靖王问个清楚,我父亲生平行侠仗义,乐善好施,凭何会落得那般凄凉的下场?莫非朝廷就能妄定他人生死,滥杀好人吗?” 李红袖喉头哽咽,泪水顺着清秀的脸庞滑落,混着嘴角的血渍不断滴落。 苏平清转身,平静的望着李红袖,“李姑娘既有着剑鬼之名,想必手上也是沾满鲜血,难道你敢说从未错杀过一个好人吗?” 李红袖闻言一怔,这些年漂泊无依,她不得不依靠武艺成为杀手,以杀人为生,死在她剑下的亡魂,足有数十条人命。 可她只接受雇主委托,从不过问刺杀对象的善恶,想必其中无辜之人不在少数。 “而且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靖王爷虽然清剿过江湖,可处理的都是不服朝廷管束,以武犯禁的逆乱,从未下令杀害过侠义之士,你爹李思归素有侠名,王爷绝对不会命人找他的麻烦,其中定有隐情。” 李红袖想要再争辩,可话到唇边又不知如何开口,靖王萧世勋杀穿了整整一代江湖,结下的仇家满天下,没理由单单在李思归的事上矢口否认。 莫非当年围杀父亲之人不是靖王的手下? 屋顶上的萧策,听到下方的对话,眼神晦暗,喃喃自语。 “但知江湖者,都是薄命人,既然入了江湖,就要做好横死的准备。” 梁宝看着萧策脸上化不开的愁绪,忍不住开口,“殿下,你没走过江湖,为何会有这么深刻的感悟?” 萧策撇嘴摊手,“电视剧里都这么演,我借来感慨一下咯~~” 梁宝时常不能理解萧策嘴里蹦出些奇怪的话,于是又把目光投向院中。 李红袖像是遭受到沉重打击,神情空洞呆坐在地,苏平清悠悠叹了一口气。 “李姑娘,望你日后少作杀孽,好自为之。” 一语言罢,苏平清再不多看李红袖一眼,又转头盯着地上的韦我峰。 “韦大侠,咱们继续方才未完的谈话。” 韦我峰??? “苏平清!你怎么还区别对待?老子被揍得半死,还要乖乖等你问话,李红袖只是哭哭啼啼,你就肯放她走?” 苏平清却没觉得有哪里不妥,“李红袖之父非靖王所杀,自是和靖王府无仇无怨,如今话说开自当放人离去,可你的师傅康寅,确确实实是被王爷所废,当然得让韦大侠报了此仇。” “韦大哥,我先走了。” 见苏平清没有加害韦我峰的意思,李红袖冷冷说了一句,便提起赤魈剑,踉踉跄跄朝着院外走去。 望着李红袖失魂落魄的背影,韦我峰想说等等我,却又不好开口。 毕竟只是临时结伴入京报仇,也没理由让人家留下来同生共死,李红袖肯出来打一场,已经比赵惊鸿那个缩头乌龟强一万倍! “今天算老子认栽,划条道道吧,怎么才能放了我?” 韦我峰破罐破摔,将大脑袋舒服的靠在地上,也懒得再挣扎。 苏平清笑而不语,只是目光不善的打量韦我峰,看的他毛骨悚然。 屋顶上,萧策看到李红袖的身影消失,便冲梁宝勾勾手,”走啦,去干点正事。“ 梁宝疑惑不解,“不是还有个大汉躺在地上嘛,咱们不看热闹啦?” 萧策裹紧大氅,身子又感到阵阵寒意,“苏平清武功太高,暗中的人不会再冒头了。” “那咱们去干嘛?” “一个血债累累的杀手受了重伤,你说她的仇家会不会凑巧就在附近?” 萧策语气玩味,可苍白的面容因为寒意显得有些阴冷。 李红袖神情麻木,跌跌撞撞走出靖王府,沿路并无人阻拦。 深夜的长街上,夜色寂寥空无一人,李红袖不知该去哪里,只能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荡,仿若幽魂。 右臂完全失去知觉,完全依靠剑客的本能,才不让长剑落地。 无力的拖着赤魈剑,在青石板上划出擦擦声,回荡在漆黑如墨的街巷中。 李红袖眼前阵阵发昏,脏腑的内伤十分严重,她步履蹒跚的前行,嘴角还在渗出鲜血。 “堂堂剑鬼居然都伤成这副德行,靖王府还真是龙潭虎穴啊。”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巷尾的黑暗中响起,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刺耳。 李红袖呼吸急促,视线模糊,艰难转过身,就看到一道瘦削的黑影缓缓靠近。 到了近前,李红袖才看清那张阴郁的脸,声音虽然虚弱无力却依旧冰冷。 “钱婴。。。你果然也在长安城。。。” 钱婴仔细又观察了一阵李红袖,确认她重伤无疑,才舔了舔嘴唇。 “李红袖,你就跟了我吧,我对你可是痴心一片呐,只要你点头,你杀我爹的事既往不咎,以后孩子都跟你姓!” 望着钱婴这张恶心至极的脸,李红袖啐了一口血沫。 “呸!。。你这种不忠不孝不义的小人。。。不配跟我说话。。你直接杀了我吧!” 李红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深陷如此绝境,她只能求死个痛快。 “嘿嘿嘿,从金陵到长安,我足足追了你两千里,岂会舍得你死呢?” 钱婴兴奋不已,步步逼近李红袖,手指贪婪的比划着。 李红袖连勉强站立都很困难,为避免受辱失节,只能选择咬舌自尽。 可努力尝试一下,她甚至连咬断舌头的力气都没有,“老天为何如此不公,要这般惩罚我?” 钱婴的魔掌已经近在眼前,“红袖啊,为夫会好好怜惜你的~~” 就在李红袖内心绝望至极时,一声轻浮孟浪却又似曾相识的话语传来,“咦~~兄台也是同道中人~~~?” 钱婴的咸猪手定格半空,慌忙转头,“什么人!” 李红袖也努力撑起眼皮,想要看清来人。 就见萧策骑在梁宝背上,笑眯眯的从昏暗的巷子里走出来。 “本来想捡个尸,倒是被兄台捷足先登。” “阿。。。阿策。。?” 李红袖声音微弱,努力辨认出是在王府中水了她的公子哥儿。 萧策只告诉过李红袖他叫阿策,可钱婴不知道,听到这句有些亲切的称呼,当即把萧策视为情敌。 “走路都需要人背的病秧子,还敢跟本公子抢女人?” 因为寒毒已经发作,萧策的脸色显得更加病态苍白,可脸上的笑容依旧和煦。 “我就是要跟你抢,你又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