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只见一位瓜子?脸,水杏眼的女子打起车帘,手中执着?一卷书卷,眉眼间似有化不开的忧愁情?绪,见霍钰,让人赶紧将马车停下,“是子?苏哥哥吗” 待霍钰回头,她看清了霍钰的相貌后,不禁叹了口气,低头垂眸叹息,“你不是子?苏哥哥。子苏哥哥已经不在了!”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一行清泪自白净的脸庞落下,当?真是梨花带雨,我见尤怜。 只见见那女子?眼神深情?柔和,但似要透过霍钰看到另外一个人。 霍钰嘴角的笑微凝,“秦宓,近日安好” 但据苏雁所知,宁王霍钰字子?凌,是大燕皇帝的第?六子?,为一名冷宫宫女所生,宫女生下霍钰,便难产死了。霍钰被一个瞎了眼的老嬷嬷抚养长大,后来老嬷嬷病死,霍钰便独自在冷宫生活,小小年纪受尽宫女和太监的欺负。 十岁那年他杀了冷宫里?欺负他的太监,逃了出去,遇到了皇太子?霍启,自此被带出冷宫,居明?月宫,养在月妃身边。 而先皇太子?霍启,字子?苏,因皇后无子?,燕帝便立长子?霍启为太子?,又因月妃的母族韩家显赫,月妃的祖父为太师,父亲为韩国公,韩家四世三公,为三朝元老。 皇太子?霍启品貌出众,温文尔雅,礼贤下士,身后有韩家扶持,后燕帝与百官商议,立月妃所出的霍启为皇太子?。 薛雁曾听说先太子?与秦阁老的孙女有过婚约,而这位女子?唤秦宓,应当?是燕帝为皇太子?选定的太子?妃。 那秦宓乃是一名奇女子?,听说当?年做了一件震惊京城的大事,她竟然女扮男装与一群男子?入太学就?读,还在那年的科举考试中考中了进士,只是大燕从未有过女子?参加科考的先例,在殿试环节,圣上认出秦宓,便将她从榜上除名了,又因惜才不忍责备她,曾夸秦宓若为男子?,定有经世治国之才。 秦宓立志当?一名教书先生,只想用心做学问?,不想成婚,还给自己取了个雅号为秀林居士。 取木秀于林之意。 也寓意品味高雅,才华出众。 故当?薛相等一帮内阁大臣推选出身清流官宦之家的秦宓为太子?妃时?,她原本是很抗拒的。 只是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突然改变了主意同意嫁入东宫,可还未等到次年的大婚,皇太子?便因谋逆大罪,畏罪自刎在刑部大牢中。 没想到当?年的传奇女子?如今竟是这般神情?恍惚,神色郁郁的模样,一身素白?衣裙,更显得寂寞凄凉。 秦宓竟将霍钰当?成了已故的先太子?,神情?如此忧伤,必定是看到霍钰便想起已故的未婚夫君,故而内心伤感悲痛,薛雁不禁唏嘘感叹一番。 整整三年了,可见她对先太子?用情?至深,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啊。 能让秦宓在心中惦记长达整整三年的人,那先太子?当?是何等风华绝代之人,只可惜为了权势走向?谋反之路。 秦宓下了马车,只见她用雪白?布巾裹住头发,身上的素白?长裙实为一件素净道袍,作?道姑装扮。 她对霍钰微微点头行礼,“原来是宁王殿下。”可她的语气似有些失望。 霍钰不禁皱起眉头,嘴角勾起了讽笑,“听说这三年来,秦娘子?告病不见任何人,就?连秦家人也不知你的行踪,有关秦娘子?的病症,众说纷纭,有人说你患了梦魇症,时?常心绪不宁。还有人说你患了心痛之症,甚至还称你被邪祟缠身,时?常出现幻觉。如今看来这传言不实,本王看秦娘子?好的很啊!” 薛雁从未见过霍钰说话竟如此刻薄,没想到他对昔日的皇嫂竟毫不客气,不禁感到有些吃惊。 可秦宓却丝毫不见恼怒,而是抿了抿唇,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外头传言不实,臣女不敢隐瞒殿下。” 秦宓敛去眼中的黯然神色,看向?薛雁,笑道:“想必这位便是宁王妃吧早就?听说薛家长女美若天?仙,是京城闻名的才女,果?然闻名不如一见。” 被秦宓夸得有些心虚,但薛雁心想她夸的是姐姐,倒也大方冲秦宓点头微笑,福身行礼。 霍钰则听见秦宓夸自己的王妃,稍稍化去对秦宓的敌意,看向?薛雁的眼神宠溺温柔。 他原是查到秦宓在苏州,又为帮薛雁找回兄长薛燃,这才前往苏州,没想到秦宓竟然隐居避世不出,他心里?惦记皇长兄之死的真相,着?急询问?当?年之事,想找出陷害皇长兄的人,还兄长清白?。 秦宓像是猜到了霍钰的心思,说道:“久别重逢,倘若宁王和王妃不嫌弃,便请到这山上的流云观里?喝杯粗茶,小坐片刻。” 原来秦宓轻装简行,乘坐马车,正欲登上这莲花山山顶的流云观,她在离开京城后,便前往苏州的姑母家中养病,之后便一直在流云观中修行。 秦宓心想,宁王出现在此处,必定是为了先太子?之事而来,既然他想方设法寻到此处,若不弄清那件事的真相,他必定不会罢休,此后难有安宁日子?。 虽说是养病,也确如霍钰所说,她躲在姑母家,想远离京城的是非,隐居在流云观中。 那冷冰冰的宫墙内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宁王看似冷血,手段残忍,但实则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先皇太子?的名字在宫中是禁忌,除了他,又有谁敢查先皇太子?的事。 当?初,先太子?将他带离冷宫,给了他一片庇护的天?地,先太子?的母妃月妃将霍钰养在身边,将他视为亲子?,让他远离戕害,只有先太子?那般善良温柔之人才会行此善举。 想起她的子?苏哥哥,秦宓不禁潸然泪下,用帕子?掖了掖湿润的眼角。 马车停在山脚下,这莲花山道路崎岖陡峭,马车无法到达山顶,便只能沿着?蜿蜒至山顶的石阶一步步爬上去。 秦宓比当?初沉默了许多,也伤感了许多,她望着?满山遍野的红枫,想起了当?年她被困围猎场,有人要对她图谋不轨,是太子?救下险些被人轻薄的她,脱下衣袍裹在她的身上,竟然亲自下马,蹲在她的身前,背着?她一步步走回去。 秦宓险被轻薄,吓得不轻,轻轻抽泣着?。霍启便软语宽慰她,同她说自己曾游历岭南时?发生的一些趣事。 哼唱着?从岭南学来的山歌,还对她说,“秦娘子?可要对父皇和秦阁老保密,他们若知道了定会罚孤写十篇策论?。” 秦宓被逗笑了,“太子?殿下很怕被罚吗” 霍启便笑道:“有一回孤捡回一只受伤的鸟儿?,却舍不得将鸟儿?放生,那天?,孤放下字帖,正在逗弄鸟儿?,秦阁老却突然来访,孤怕秦阁老说我玩物丧志,便将鸟儿?藏在袖中,可秦阁老同孤探讨何为未君之道,一直到晚膳时?分,秦阁老方才离开。” 秦宓继续追问?,“那祖父可发现了那只鸟儿?” 霍启笑道:“孤当?时?还窃喜秦阁老未察觉,可待他离去,孤从袖中拿出鸟儿?,发现鸟儿?早被憋死了。” 秦宓扑哧一笑,“祖父定是早就?发现了,故此拖延时?间。” “可不是吗宓儿?终于笑了。” 秦宓想起往事,想起他与自己相处的点滴,将珍藏在记忆深处的回忆全都拿出来一一回味,回忆是甜蜜的,但心口总是不可抑制的一阵阵发疼。 见过那般温柔,对她那般好的人,她又如何能忘记。 甚至她有时?候根本分不清何为梦境,何为现实。 山顶的道观位于层云环绕的高处,山路蜿蜒而上,秦宓行了一段路,便停下来歇口气,想起霍启,她便望着?漫山遍野的红枫出神。 只听耳边霍钰的声音传来,“上来吧,我背你上山。” 秦宓一瞬间失神,怔怔看着?霍钰,口中喃喃唤道:“子?苏哥哥。” 霍钰的眉眼和皇太子?霍启生得太过相似,剑眉星目,目若朗星。 只不过霍钰的眼神凌厉,而霍启的眼神干净柔和。 霍钰并未察觉秦宓的异样,对落后他的薛雁伸出手。 薛雁摇了摇头,笑道:“王爷可太小看妾身了,想当?初我走南闯北,比这般还要陡峭的山路不知走了多少。” 可一想到自己现在是薛凝,觉得自己的话不妥,赶紧改口道:“当?初随父亲四处游历,观赏了不少名胜古迹。这样的山路自然也是走过的。” 霍钰挑了挑眉,笑道:“是吗” 薛雁笑了笑,掩饰眼底的慌乱,心想方才自己话中露出破绽,但愿霍钰不要起疑心才好。 只听霍钰道:“本王听说谢二?郎喜欢外出游历,喜好结交朋友……” 听到霍钰再次提起谢玉卿,薛雁微微皱眉,这一路上也不知霍钰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总是张口闭口谢玉卿,还总与谢玉卿比较,想在哪方面能胜过他。 他常将谢玉卿挂在嘴边,若不是他提起谢玉卿时?,言语含酸,冷嘲热讽,阴阳怪气,还以为他瞧上了谢玉卿。 偏偏薛凝的确曾经和谢玉卿一起相约游山玩水,薛雁很怀疑他是不是暗中调查过谢玉卿。 “此处的景色真美。” 她趁机转移话题,想堵住霍钰阴阳怪气的那张嘴。 也不将手伸进他的手掌中。 但在霍钰来看,薛雁定是心虚来了。又见她不搭理自己,便一把拦腰抱在怀中,惊得薛雁抱住他的脖子?,“王爷快放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