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与陈宫,日夜兼程,快马加鞭,来到了成皋县附近。 两人暂时歇脚,毫不避讳的在山边尿尿,赐予这座山的绿植天然肥料。 陈宫手指天边,道:“孟德,你看,西边的太阳又要落山了。” 曹操点了点头,甩了甩小孟德,道:“是啊,公台,今天的夕阳真是格外地鲜红。” 陈宫问道:“已经跑了这么久了,应该是安全了,今晚我们要到哪里投宿呢?” 曹操指着山下,道:“你看那山脚下,不就有一个村子吗?只是不知道我们到了哪里?这一带又叫什么?”'' 陈宫道:“刚才经过山路的时候,我看了看路标,已经到了成皋县了。” 曹操回忆道:“难怪我总觉得这条路以前走过,既然到了成皋县了,那今晚倒是可以去一个人家。” 陈宫问:“孟德在这里有熟人吗?” 曹操点头道:“有,他是我父亲的八拜之交,名唤吕伯奢。今晚我们就去他家,请他让我们留宿一夜。我想他是不会拒绝的。” 曹操和陈宫一边聊着, 一边骑马往山''下的村子而去,不多时,曹操就凭借着过目不忘的本领,敲响了吕伯奢的家门。 吕伯奢打开门,一看到眼前的曹操,立刻是惊讶万分,连忙将曹操拉进屋里,道: “这不是孟德嘛?你有七八年没来我这里了吧?” 曹操行礼道:“叔父,好久不见。上一次来您这里还是送家父辞官回乡的时候。” 吕伯奢道:“你父亲可还好?你如此风尘仆仆,可是出了什么事?” 曹操道:“家父身体一向硬朗,也常常牵挂叔父,这不朝廷休沐,我想着回家看看父亲。” 吕伯奢摇了摇头,转身拿了一样东西,放在曹操面前,道:“孟德你就不要瞒我了,你看看,这是朝廷发的海补文书,上面有你的画像。” 曹操看瞒不住了,于是说道:“是这么一回事。我刺杀那国贼董卓失手,一路逃到此地。董卓说我奸贼,发海补文书全国各地通缉我。但其实那董卓才是真正的大奸大恶之贼!有他把持朝政,这天下迟早大乱。我曹操堂堂七尺男儿,岂能看山河破碎,民不聊生,而坐视不管。” 吕伯奢又问道:“与你同行的这位先生,又是何人啊?” 曹操赶紧介绍道:“这位是陈公台,也是个豪杰。他原本是中牟县的县令,我路过中牟县的时候,被守城士兵抓住,是公台救了我。我们相互谈论胸中大志,发现是志同道合之人,于是公台就弃官不做,与我一路同行。” 吕伯奢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说完,吕伯奢又双膝跪下,拜谢陈宫,道:“多谢义士救了孟德。” 客套一番之后,吕伯奢道:“你们就慢慢歇息吧。天色还早,我到镇上的酒肆,给你们买酒去。” 说完,吕伯奢就骑着驴,匆匆出门了。 曹操和陈宫也是累坏了,他们毫不客气,直接进入到屋内休息。 很快夜深了,到了初更时分,屋子外边却传来一阵异样的响动,隐隐约约还有说话的声音。 曹操从梦中惊醒,竖起耳朵一听, 一阵尖锐的磨刀声穿墙而来。此时他的眼里闪着狐疑的光芒,将窗户推开了一个小口,以便能听得清楚一些。 “我果然没听错,这就是磨刀的声音。这么说的话,吕伯奢之前说到镇上买酒,也许是想密报官府,捉我向朝廷领取那千金的赏赐。我真是看错人了!” 曹操连忙叫醒陈宫,两个人穿好衣服,拿上佩剑,悄悄出了屋门。 昏暗的厨房里,四五个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绑了”、“杀掉”这类的话。 “他们这是要加害于我。既然如此,那就先下手为强了。” 曹操拔出青釭剑,冲入厨房,转瞬之间就把厨房内的人,统统斩杀。 曹操冲着陈宫说道:“我们赶紧逃吧!” 这时,又传来异样的声音,好像还有活物的扑腾声。 两人顺着声音来到厨房外边, 只见一头硕大的肥猪,四肢被吊在树上,正不住地叫唤。 “孟德,我们杀错人了!他们是要猪招待我们啊!” 陈宫此刻已经是后悔莫及。 曹操则是不管不顾,催促道:“公台,赶紧的,你在磨蹭什么呢?” 陈宫一脸羞愧,道:“我心里实在是不好受。” 曹操放声大笑,道:“哈哈哈哈,公台,你现在的行为可不像英雄豪杰。我们做都已经做了,又有什么办法呢?你看那战场上,一天到晚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就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何时会被杀。” 曹操有他的人生观。 陈宫也有自己的道德观。 这点两人截然不同,也许就是从这一刻开始,注定了两人终究不是一路人。 两人骑上马,向黑暗中奔去。 逃了约莫二里地,这时,有人骑着一头驴,怀里还抱着一个酒坛,从对面走来。 “这不是孟德吗?” 来人正是去镇上买酒归来的吕伯奢,因为去的时间太晚了,很多酒肆都关门了,吕伯奢费了好大的劲,才买到一坛好酒。 曹操此刻却十分慌乱,毕竟刚刚杀了人全家,这下又遇到正主了,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道:“原来是叔父啊。我们白天来的时候路过一家茶棚,把给家父的礼物给落下了。刚刚才想起来,现在正要过去拿。” 吕伯奢道:“拿个东西何必亲自去?我这可是好不容易才买来一坛好酒,你们与我回家饮酒,那落下的礼物,我让家里的仆人去拿就是了。” 曹操道:“那茶棚不远,也就一会儿工夫。” 吕伯奢道:“那孟德你就快去快回。我已经吩咐家人把过年的猪给宰了,现在差不多也做好了。” 曹操草草地应付了几句,别过吕伯奢。 又走了半里地,曹操突然勒马,道:“公台,你且在此稍候,我去去就回。” 曹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掉转马头。 陈宫心中十分不解,只好等在那里。 片刻工夫,曹操骑马返回,道: “这下没有后顾之忧了。走吧。我已经把吕伯奢也弄死了。” 陈宫一脸不可置信,道:“孟德,你说什么?你,杀了吕伯奢?” 看到曹操点头,陈宫心理防线有些崩溃了,道:“方才,我们是不知情由,才滥杀无辜,那吕伯奢好心为我们去买酒,而且他与你父亲是八拜之交,你为何还要杀他?” 曹操摇摇头,笑道:“他如果回到家里,看见妻、儿、仆人统统被我们杀了,一定会报官的,这会造成大患,我这也是弃军保帅。” 此时,陈宫看向曹操的眼神已经有了变化,道:“滥杀无辜,实在是有悖人道。” 曹操眼神坚定,道:“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 听了曹操这句话,陈宫开始重新审思曹操的为人和行为。 “我错了,看来曹操并非拯救天苍生之人,他和董卓一样,都是想要夺取天下的野心家 。” 陈宫突然意识到,要自己赌上一生,跟曹操结伴前行,只怕还为时过早。 夜已阑珊,借着月光,两人来到了一座荒废的古庙前,下马休息。 曹操道:“公台,你也睡一会儿吧。眼下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如果不睡觉,明天白天赶路会很累的。” 陈宫道:“你先睡吧,我先把马给藏好。” 把马藏好后,陈宫回到庙里。 曹操已经沐浴着月光,呼呼大睡了,时不时还发出鼾声。 “杀了人以后,还能睡得如此香甜,这曹操当真不是普通人。” 陈宫盯着曹操出神,心里是既憎恨又佩服。 “留着曹操这样的奸雄,只怕日后必会为祸天下,现在趁熟睡之机刺杀曹操,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想到这里,陈宫拔出剑来。 曹操此刻是鼾声大作,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 “杀死这酣睡之人,不算大丈夫所为。是不义之举。” 想到这里,陈宫犹豫的收剑回鞘,悄悄牵了马,独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