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府之外,大量官兵将阮家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其中更有强弩硬弓这样的利器,还有些人拿着火铳,推着大腿粗的火炮,全都瞄准了阮家众人,像是攻坚城池一般。 这些官兵人人精神饱满,杀气腾腾,气息彪悍,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凑数的酒囊饭袋,而是杀过人见过血,精锐中的精锐。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穿着黑色祸斗服,腰悬狮纹弯刀,鹰顾狼视的镇魔司高手,游走在周围。 附近的民众全部被清理出去,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之气,凝重的仿佛要将空间冻结。 阮家虽然是百年世家,但也是头一次面对这种场面,丫鬟仆人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恨不得趴在地上,就连往日里那些威风的护院,此时也是腿脚发软,眼神中透露着恐惧。 他们只是散兵游勇,和正规军相比,完全就是草台班子撑不起大场面。 盾兵大刀兵枪兵甲兵,互相配合绞杀,再加上火铳兵弓兵从远处协助,战斗力不是简单的相加,寻常高手落入其中就像是落入了汪洋大海,很快就会被彻底淹没。 至于法术之流,更是上不得台面,气血狼烟,官运护体,寻常法术十成的威力,最后能剩下一成就不错了。 阮家人全都躲在院墙后面不敢冒头,只有一个还算健硕的老人,在两个家丁的跟随下,上前进行交涉。 官府领头的是体型魁梧,挺着将军肚的玉衡府通判,还一个则是双手拢进袖口,头发胡子花白,笑呵呵的老者。 老子身上穿的是青色的莽牛服,没带武器,看上去没什么气势,反倒显得十分和蔼。 可在场所有人看上去,好像都对他十分忌惮,只敢悄悄地打量上一眼,不敢长时间注视。 阮家的老者上前,没有找通判,而是先拜见这位老者。 “朱大人,我们阮家向来奉公守法,不知诸位突然来临,所为何事?” 被称为朱大人的老者笑呵呵道:“有人举报你们阮家拐卖婴儿,以妖法炼制邪物,此事重大,本镇抚使也是没办法,只能带人过来看看!” “大人不是在开玩笑吧?”阮家老者诧异道。 关于婴儿的事,普通百姓不知道,他们这些人谁不是心知肚明。 朱大人笑呵呵不说话。 通判开口道:“阮二爷,你也是本官的长辈,你觉得我们会带这么多人过来给你开玩笑吗?你不如回去问问家里人,尽快找到人犯交出来,免得本官和朱大人难做!” 阮二爷瞬间意识到,对方并不是真的冲阮家来的,而是冲他们家某个人来的,只是他实在想不起来,他们家有那个人,有这么大能量,让官府和镇魔司联合出兵,连号称玉衡府第一高手的镇抚使都来了。 就在这时,满身酒气的阮明辉从人群中挤出,走到三人跟前,也不行礼。 “通判大人,这是怎么回事?”阮明辉脸色阴沉道。 一声招呼不打,就把他们阮家包围,未免太不给面子了。 “原来是阮公子!”通判威严道:“也没什么大事,奉命捉拿犯人而已!” “什么犯人?我怎么从未听说!” “你只是个小小的推官,本官做什么事,难道还要跟你说!”通判冷冷道,完全没有了前几日喝酒时的亲近。 阮家这次是犯了众怒,虽然是被牵连进来的,但是城里的大家族,还有各个势力可不会因此就放过他们,等解决完那个最棘手的人,就是阮家灭亡之时,他自然不需要再给对方脸色。 阮家虽然是官宦世家,但是三代之中,除了阮明辉,已经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人物,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情,没落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朱大人在边上呵呵笑着,如同在看大戏,什么话也不说。 “你,你们这样胡乱抓人,难道就不怕我们告到朝廷里去?!”阮明辉怒道。 虽然阮家这些年已经没落,但常年在官场中积累的人脉还在,这也是府里各级官员对他客气的原因。 通判懒得和阮明辉争辩,朝副将挥手示意,旗帜挥动,士兵们立刻整齐的朝前迈出一步,盾兵以刀击盾牌。 “杀!杀!杀!” 数千人同时怒吼,连天空的云层仿佛都被震开。 从来没经历过这种阵仗的阮明辉,顿时吓得瘫软在地,裤裆尿湿了一片。 “哈哈哈哈!” 通判不由的哈哈大笑,以前和对方相处还觉得是个人物,如今一看,着实是个脓包。 以前真是瞎了眼了,居然还和对方称兄道弟。 “快!快把三少爷抬下去!” 阮二爷赶忙让下人把阮明辉抬下去,本以为阮明辉是官府中人,能够说上几句话,没想到如此的不中用,还不如他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家伙。 “阮二爷,时间紧迫,别逼本官动手!” “老夫晓得!” 阮二爷匆匆返回府中,立刻召集众人,询问有没有知道官府口中人犯的消息。 有人说,三少奶奶那里不知道从哪弄了许多婴儿。 “原来是这个贱人!马上把她给我带过来!” 丢了大人的阮明辉,听到和自己的妻子有关,不由得勃然大怒。 当初和孟秋雨成亲,完全是看上了孟家的钱财,他们阮家没落需要靠对方接济,可他在心里从未看起过对方,毕竟他们是官宦之家,而对方不过是有几个臭钱的商贾而已。 今天的事情就像是个引子,把往日积压的所有不满全部爆发了。 当得知孟秋雨生了一个无眸女婴后,阮明辉更是怒火中烧,孟秋雨刚被抬过来,他就上去给了一巴掌,完全不顾及对方虚弱的身体。 “贱人,你到底给我们家惹了什么麻烦?难道非要害死我们阮家不可!当初若不是你父亲舔着脸上门,我又岂会娶你这么贱婢!三年生不出孩子,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还是个怪胎!我真想现在一刀砍了你!” “……” 孟秋雨不可思议的望着阮明辉,浑身发抖,仿佛第一次认识对方。 两人成亲五年,一直都相敬如宾,从未吵过架,她以为感情极好,从来都是尽全力的帮衬,孟家在府城的收益,一大半都被她拿去,帮对方打点关系,这才能让阮明辉年纪轻轻坐上七品推官,成为阮家三代里最出色的一个,未来前途无量。 到了这一刻,她才知道,不吵架不是感情好,而是对方从未将她放在心上。 泪水如雨珠般滑落,心如死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个贱人,装什么委屈!还不把人犯交出来!信不信我现在就写书休了你!” “辉儿,你在说什么胡话!” 阮二爷实在看不下去,赶紧把阮明辉拉了下去。 平日里看着对方挺精明懂事,怎么一到关键时刻不仅派不上用场,脑子还犯浑。 这个时候他们还指望孟秋雨交出人犯,不好言好语的安抚,怎么还主动刺激起来了? 能惹来官府这么大阵仗的人物,能是一般人嘛,万一把对方惹恼了,不等官府杀进来,他们就得完蛋。 “孟丫头,别听辉儿的胡话!他就是一时犯浑,胡言乱语罢了!等我大哥和嫂子回来,定然严加惩治!”阮二爷陪笑道:“我们阮家从未亏待过你,你大哥能去国子监学习,拜尚书为师,还是我们阮家出的力!这次你无论如何不能做事不理!” 孟秋雨只是愣愣的不说话,像是丢了魂。 阮二爷没办法,只能再找下人打听。 最后得知,婴儿和孟秋雨没关系,都是孟冬雪带来的,还跟一个和尚有关系。 “快!把他们全都给我抓过来!”阮明辉咬牙切齿,一掌拍在桌子上。 “抓什么抓!”阮二爷呵斥一声,他甚至想给阮明辉两个大耳瓜子,连十几年没出过手的镇抚使都来了,那是他们阮家能抓的人吗? “要用请的,客客气气的请过来,还有,把事情和他们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