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厂的天变了。 　　 秦光明被撤销了职务。 　　 好在他的工资还能领基本工资。 　　 依然有几十块，对他来说总比没有强。 　　 朱虹暂时还是经理。 　　 进入到了11月底，秦家的罚款已经上交了。 　　 500块对一般家庭是很大的一笔钱了。 　　 可对秦光明两口子还能承受。 　　 再加上老秦也给了200块，这罚款交的很痛快。 　　 交了罚款，准生证也就到手了。 　　 有了这个证件，朱虹就能在北安的医院进行产检了。 　　 以前，他们在蔡家岗的时候，只能在林业局职工医院里检查。 　　 现在反倒可以在北安县的人民医院里产检了。 　　 秦光明因为超生被撤职，很多人性就看出来了。 　　 比如说城郊公社的刘书记，药材公司的栾经理都对他敬而远之，生怕受到牵连。 　　 当然，也可能是人家觉得秦光明再也起不来了。 　　 反倒是李荣华时不时的来跟秦光明说几句。 　　 虽然没说什么单位上的大事，可亲近感已经体现出来了。 　　 在如此的态势下，朱虹知道丈夫的压力。 　　 两口子躺在床上，说起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时，秦光明就笑了。 　　 “男孩女孩都一样，都是我们的孩子，都是好孩子。” 　　 看着丈夫的笑脸，朱虹竟然哭了。 　　 把睡在一旁的秦双都惊醒了。 　　 “妈妈，你怎么了？为啥哭啊？” 　　 “没有，妈妈没有哭，睡吧。” 　　 秦光明把朱虹抱的更紧。 　　 他心里一直有个信念，自己重生回来为了啥？ 　　 难道不是为了爱自己的爱人吗？ 　　 自己的孩子都不能保护，枉自重生。 　　 进入12月份，青年厂进行年终决算。 　　 钱桂兰带着账本回到蔡家岗进行集中结算。 　　 青年厂也召开了全厂大会。 　　 按照惯例，应该是秦光明对今年的销售工作进行总结，对明年的发展进行展望。 　　 可他被免职了，这个任务就交到了李荣华的手上。 　　 他的工作报告做的中规中矩。 　　 说了成绩，也说了失误。 　　 对明年的发展路线做了说明。 　　 一个宗旨，就是改弦更张。 　　 从自建销售渠道改回来，依然走经销道路。 　　 1983年，要全力与省内各商业口建立合作关系，充分发挥生产企业的优势，扩大产能，满足广大人民群众的家具需求。 　　 秦光明坐在下面，听着他们的报告。 　　 他已经是一名普通的职工，虽然没有具体的干什么工作，可他已经是失势的人了。 　　 身边很多根部职工看他的眼神都是怜悯。 　　 有人心里觉得可惜了。 　　 有人觉得应该，让你得意。 　　 不管怎么说，秦光明失势了，青年厂又走上了老路。 　　 在人事上，又有了重新的分工。 　　 青年厂的销售工作由李明同志主抓。 　　 也就是李大嘴上位了。 　　 秦光明苦笑了一下，李荣华又得逞了。 　　 是的，李大嘴虽然没有主动参与对秦光明的打压，可他却是受益者。 　　 很难说，他是无辜的。 　　 可那又怎么样？ 　　 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秦光明没有后悔。 　　 在12月底，林业局组织部正式下达了任命文件。 　　 任命李明同志为青年厂销售副厂长。 　　 秦光明同志任青年厂销售中心经理。 　　 相当于两人调换了职务。 　　 这谁受得了？ 　　 至少秦光明接受不了。 　　 他没有拒绝任命，而是去医院开了病假条，休病假了。 　　 李荣华父子当然知道这里面的原因，他们也装作不知道，只要你不来捣乱就行。 　　 李大嘴在李荣华的指导下，对销售中心进行了改革。 　　 把已经撤销的业务室又重新建立起来。 　　 开始全省派遣业务员，联系合作单位。 　　 这会儿的商业口由于资金紧张，回款都很缓慢。 　　 因为，大多是以代销的形式出现。 　　 这也是当年遗留下来的陋习。 　　 当初大家都是国营单位，都是先发货，销售后再付款的方式，也就是实销实结。 　　 都是厂家免费先铺货。 　　 你想想这对厂家的压力有多大？！ 　　 尤其是全省铺货。 　　 不说别的，就说一家店一个产品铺一个样品，全省就要铺货几十万。 　　 几百套样品。 　　 这样的资金压力对大厂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更不用说小厂子了。 　　 虽然青年厂不算小厂，可自身实力也就一般，在这样的压力下，资金周转就出现了困难。 　　 也就靠着自己的几家直营店周转资金。 　　 一个月两个月还能支撑，可时间一长，厂子就周转不灵了。 　　 未来的困境已经可以看见了。 　　 秦光明早就有了预料。 　　 可他现在没有了话语权，再提意见也没人听。 　　 尤其是李家父子，他们更是忌讳。 　　 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秦光明的指手画脚。 　　 哪怕是自己哥们的李大嘴。 　　 他也是快当爹的人了，总是要被你秦光明管着，心里自然不舒服。 　　 李荣华更是这样。 　　 他在官场泡了几十年，怎么可能甘心被秦光明这个小子压着？ 　　 如今正是好时候，他要抓住时机，干出更大的成绩。 　　 于是，他拼命的铺货。 　　 五六十万的样品铺出去，众商业口对他是一片赞誉。 　　 他也是得意洋洋。 　　 在对林业局的年终报告时，更是大吹大擂，青年厂八三年将是一个开拓进取的一年。 　　 今年的元旦，青年厂依然搞了新春茶话会。 　　 秦光明作为干部身份参加了。 　　 只是，他没有任何的发言权，只能在台下看着李荣华大谈特谈他的经销战略。 　　 临散会的时候，李大嘴拿了几个苹果给他。 　　 秦光明笑笑接过来。 　　 “明天孩子满月，你来喝满月酒。” 　　 李大嘴说道。 　　 “好。” 　　 刘燕生了。 　　 其实，在11月份就生了。 　　 现在已经满月了。 　　 秦光明不想跟李大嘴闹翻，有些事他就装糊涂。 　　 现在人家邀请了，他就去。 　　 朱虹有些孕反，她不想让丈夫去。 　　 “别去了，何必去做戏呢？” 　　 “我也不想，可现在不做戏也不行，何必得罪人呢！” 　　 秦光明还是去了。 　　 很多人看到秦光明到场了，有些奇怪。 　　 有些人认为秦光明这人真不要脸，人家父子抢了你的职位猫腻还舔着脸来给人家孩子过满月，你得多能忍？ 　　 秦光明满脸的笑意，看见谁都笑。 　　 就是什么话都不说。 　　 “李辉煌，哈哈，光明，你看这孩子咋样？” 　　 “好，真好！” 　　 秦光明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