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粘稠的液体蔓延到他脚边，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阴暗的巷子里。　　 银发的少年微微阖目，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了淡淡的阴影，他喃喃道：“都说了……不喜欢……”　　 他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他突然开口道：　　 “一直替他杀人就是你活着的意义吗？”　　 随着少年的话语落下，巷子里突然响起了脚步声，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他身后。　　 “他从来没有对我下过强制性的命令。”　　 “我可不信。”少年转过身，不屑地哼笑一声，“那次，我可是在场的。”　　 巷子里一时间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在一片泛黄的树叶缓缓落下时，青年似是叹息道：“他只是给了我一种选择。”　　 “然后你选择了他的选择？他的选择难道永远都是对的吗？”　　 “奇犽，不用那么紧张，我不是来抓你回去的。”青年没有正面回答。　　 少年把玩着两个他刚刚从运动短裤的口袋里掏出来的溜溜球，对方对他的攻击手段知根知底，不过这两个溜溜球是例外。　　 闻言，他瞪圆了眼睛：“谁紧张了！”紧绷的身体却言不由衷地放松了许多。　　 他对青年的话深信不疑。　　 “如果玩累了，就回去吧。”青年冷漠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道，“希望下次你学会自己做善后工作。”　　 少年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青年还想说什么，手机铃声却在此时响起，手机另一端带着些许疲惫的声音温柔而动听，却让少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鼬君，你的那个小朋友到了。”　　 “这件事不值得您浪费时间来通知我。”　　 “举手之劳而已，对了，小奇玩得开心吗？”　　 青年望着前方已经跑远的小黑点，嘴角抽了抽，他想笑，但常年不笑的他，脸上的肌肉早已僵硬到无法自然表达情绪了。　　 “……开心。”　　 “我好像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手机另一端的声音顿了顿，继续道，“他自幼跟在你身边，又那么信任你，见到你又怎么会不开心呢？”　　 “……”　　 “鼬，闲聊结束了。”　　 “是。”　　 收好手机，青年的右眼流下了一行血泪，随着血泪滴落，黑色火焰燃尽了巷子里的罪恶。　　 在表现出对少年隐隐的爱护后，迟迟没有动静的人物贴合度上涨了2%，跨过了20%的界限，与此同时，他对人物自带技能的熟练度提升了。　　 “月读”是他还没有跨过20%界限时唯一能够使用的咒术，是人物自带技能“万花筒写轮眼”中的一种，现在他能够使用的又多了一种，这种咒术名为“天照”，效果是释放大范围的黑色火焰燃烧目标，并且黑色火焰在目标被燃尽前不会消失。　　 这种咒术有一种缺点，它对他的精神有很大的负担，精神上的负担反哺到本体，他的本体虚弱了许多。　　 在搬上“大荧幕”前，总得排练一遍，今天是他第一次同时操控两个马甲和他的本体，不知道是不是分散了精神的缘故。　　 操控着“宇智波鼬”的见雀面无表情地抹了一下脸，看着沾上血迹的手指如此想道。　　 …………　　 乙骨忧太，十五岁，正在逃课。　　 他曾和青梅竹马的祈本里香许下婚约，不幸的是作为人类的里香已经死去了，现在活着的是作为怪物的里香。　　 班级里有几个喜欢霸凌的同学，时不时就霸凌别人，这几天盯上了他。之前就是让他替他们做作业，做值日，今天突然让他逃课去买饮料，他原本想拒绝，但想到里香，还是同意了。　　 在路过一个长相精致的少年时，若有若无的甜腥味让他下意识地侧目，视线和对方相交了一瞬，而后错开。　　 “大概是我太敏感了。”乙骨喃喃自语道。　　 里香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他非常痛苦，夜不能寐，日不能安，终日精神恍惚。　　 每次里香出现，他身边的人都会被折磨到濒死，他们流出的血液就像茧一样，将他困在其中。无论他怎么撕心裂肺地呐喊，都不会有人来拯救他。　　 他不希望里香伤害他们。　　 另一边，见雀擡起手放在鼻尖轻嗅，在河水里清洗过一次的手掌已经很干净了，上面的血腥味很淡。　　 见雀现在只操控了“奇犽”，这个马甲的人物贴合度实在太好提升了，连走路都涨，让他有些无法自拔。　　 至於公寓那边，他的本体在那，如果“宇智波鼬”和吉野顺平的交流出现了问题，他会亲自操控。　　 乙骨忧太……　　 是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吗？　　 要不是系统提示有重要人物出现，他根本不会留意到这个黑眼圈严重的少年，这个少年是那种放在人群中他根本不会注意到的类型。　　 他能感受到目标的强弱，刚刚乍一看对方真的很弱，现在仔细想想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见雀在拐角处思考了一番，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　　 乙骨走到一台饮料自助贩卖机前，往投币口投了几个硬币，很快，几瓶水果味的波子汽水就掉到了取货口。　　 波子汽水在过去饮料种类匮乏的时候非常流行，但现在饮料种类已经完全溢出了，大部分的自助贩卖机里都没有这种汽水。　　 他到处问路才找到这台自助贩卖机。　　 那几个霸凌他的同学，平常喝的都是可乐，让他买波子汽水是假，折磨他才是真吧。想到这，他又投了几个硬币，买了几瓶可乐。　　 叮叮当当的声音颇为悦耳，但他却没有心情欣赏。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自助贩卖机不提供袋子，怀里的瓶瓶罐罐随时有掉下来的可能。　　 他环顾四周，这附近没有超市，连商店都很少，除了几家挂着营业牌子的餐馆，就剩下一家甜品店。　　 踟躇片刻，他走进了那家甜品店。　　 “欢迎光临。”长相可爱的女店员迎上前来，“您想吃点什么？”　　 “啊……你们……”他有些羞於启齿。　　 “恕我冒昧，您是需要帮助吗？”　　 “我想买一个袋子。”乙骨深呼吸了一下，“但我，我身上没有零钱，这里可以赊账吗？”　　 女店员怔了一下，视线触及到乙骨怀里的瓶瓶罐罐时才反应过来，她连忙道：“我马上拿给您，不用钱。”　　 “这怎么行！我……”　　 “您不用放在心上。”女店员从墙边的柜架下抽出一个大号塑料袋，打断道，“我们的店主曾和我们说过，如果有人需要帮助，一定要尽量帮助。”　　 “可是……”　　 “没事的，如果您有心补偿，下次带朋友来我们这里多买几道甜品就行。”　　 就在乙骨推脱不了准备接受的时候，侧后方响起了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　　 “喂，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店里的监控全是关闭的状态吗？以及外面街上的监控，全是关闭的。”　　 “你怎么会知道？”女店员吃惊地睁大了双眼，“诶？我想起来了，你是刚刚那个吃了六十几道甜品的孩子！”　　 “……”虽然是事实，但听上去很奇怪。　　 店里的顾客在他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已经换了一批，听到这话，靠近门口听得清楚的顾客齐刷刷地看向他。　　 见雀靠在门上，努力忽略那些让他越发焦躁的视线。　　 他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他这个马甲自带的技能“暗杀术”，周围的监控情况和暗杀有关，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抱歉，我的声音太大了。”　　 女店员朝那几个顾客鞠了一躬，然后将见雀带到角落里，一时间忘记了乙骨的袋子。　　 “这条街道的电路设计有问题，对用电量有很大的限制，为了保证照明设施的正常使用，这条街道上的监控只会在节假日开启。”　　 “没有人来修理吗？”　　 闻言，女店员这才注意到了跟过来的乙骨，连忙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对方，并说道：“修了几次，修不好。”　　 “对了，和我一起的那个大婶你认识吗？”　　 “美和子？”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连老师的名字都不知道吗？　　 一直将经常带不同年纪的孩子来这里的美和子当做家庭教师的女店员有些疑惑，但没有过多纠结。　　 “她以前在这里工作过，店主很喜欢她，甚至教了她自制奶油的配方。”她笑道，“我和她不是很熟，怎么了？你是和她走散了吗？”有件事她没说，一开始她和美和子的关系很好，后来美和子变得怪怪的，她们就疏远了。　　 “算是……吧？”一方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在女店员茫然的目光中，见雀拨打了跨区域的报警电话，他用买公寓剩下的钱买了三部手机，不得不说，提前买了手机的他真的非常明智。　　 那个壮汉在死前莫名其妙地告诉他，那个店主是一个跨国犯罪组织的小头目，一直在买卖儿童，他是那个店主的手下，女人只是一颗被蒙在鼓里的棋子。　　 “如果我的孩子还活着就好了。”这是哪个壮汉最后的话。　　 奇怪的人。　　 他原本不打算再来了，没想到跟踪乙骨又到了这里。他向来随遇而安，既然到了这里，那就让他看看，看看区别於重要人物的大量普通人，能让他收获多少点印象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