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白团子的速度肯定比不上咒术师的速度，但它在空中遇不到障碍物，幸好跟在它身后的宇智波鼬身手足够敏捷。　　 两个穿着蓝白色初中生制服的少年提着三四个沈甸甸的购物袋走在街道上，其中一个有着暗红色卷发的少年在某次擡头时看到了这个恍若空中飞人的场面，他立刻转头揽住身边搭档的肩膀，激动地说道：“大石，快看快看，那个人的弹跳力好厉害！”　　 被称为大石的少年正在思考接下来的冬季交流赛，闻言看向他指着的方向，仅仅看到了天际橘红的晚霞，不由得有些茫然：“没有人啊。”　　 “怎么会没有！”有着暗红色卷发的少年转过头，却发现刚刚看到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他“诶”了一声，“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大石叹了口气，无奈道：“英二，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尽快和手冢他们汇合。”　　 “难得来京都，我有点兴奋嘛。”他拍拍大石的肩膀，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既然这样，我们不如比赛谁先到怎么样？”　　 话音未落，大石就警惕地盯着搭档，可惜没有盯住，他被迫观赏到了对方如离弦之箭般快速向前冲刺的矫健身姿，呆滞片刻，他连忙扎紧手中购物袋，接着边追边喊道：“英二，等等我！”　　 瑰丽的晚霞逐渐染红了远处的山林，夕阳的馀晖将他们追逐的影子拉得很长。　　 又跃过了一面高耸的围栏，完全不知道刚刚那段小插曲的宇智波鼬，伸手接住了扑腾着翅膀缓缓降落的白团子。　　 偏僻的角落里，墙根上长出来的常春藤覆盖了整面墙壁，即使现在是冬季，大部分植物枯萎的季节，常绿灌木的叶片也还是碧绿油亮，显得生命力格外旺盛。　　 青年摊开手掌，和几乎占据了自己整个手掌的山雀静静对视，青年长相俊秀，山雀圆润可爱，微风吹过，墙壁上的叶片发出沙沙的声响，这本该是一幅美好和谐的画面，如果忽略二者内心想法的话。　　 宇智波鼬：听不懂鸟类的语言怎么办？　　 “啾啾”到口干舌燥的白团子：救命！这个人类怎么这么笨？！　　 “……你难道想要的是，”宇智波鼬注视着再次飞到墙根，朝他鸣叫的白团子，“整面墙壁的藤蔓？”他已经折了两段藤蔓了，但它似乎不满意，不仅扔了，还狠狠地啄了他两口。　　 白团子见宇智波鼬光说不动，又飞回来，叼着对方的袖口往那里拖，充分展现了蜉蝣撼大树的精神。　　 宇智波鼬往后退了几步，让自己的视野更加开阔。　　 墙壁上的藤蔓覆盖到了楼上住户的窗户，窗户的框架是木制的，他走上前抓住其中一根枝条轻轻扯了一下，被扎根的框架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偏头看向自他走上前就乖巧地蹲在他肩头的白团子：“你确定要整面墙壁的藤蔓？”说完，他又轻轻扯了一下便於它理解。　　 白团子听不懂，但根据宇智波鼬的动作，它的理解是对方终於要帮它拿出卡在墙壁和藤蔓之间的糖果了，因此郑重地点了点小脑袋。　　 “抱歉，这件事我满足不了你。”想象着窗户掉下来砸到倒霉路人的情景，宇智波鼬沈声道，“如果强行扯掉，窗户会坏。”即使是那位大人亲近的生物，也不能这么任性。　　 白团子：……？这是在说啥？　　 僵持了两三分钟，他查看了一番四周的环境，将白团子放到了墙壁对面，半墙上的花坛边缘，他原本以为它是带他来见信使，但附近除了几个路过的学生，没有其他生物。　　 花坛里过季的鲜花还没有更换，都枯萎了。　　 白团子不解地蹦跳了几下，不小心踩空掉到了满是枯叶和枯花的花坛里，它挣扎着爬起来后，却只看到了宇智波鼬冷冰冰的背影。　　 果然人类都是坏蛋！　　 白团子肉眼可见的生气，气得膨胀了一圈。　　 三个小时前，人形的见雀带着它乘坐电车来京都游玩，期间见雀吃了好多它没见过的食物，而它只吃到两口没味道的豆腐。　　 它不甘心，於是趁着见雀和那个什么寺的住持喝茶，偷偷跑了出来。　　 它好不容易才抢到的糖果，在它刚刚撕开包装的时候，滚落到了墙壁和藤蔓之间，它使出了浑身解数，累到瘫坐在地，还是没能救出那颗糖果。　　 幸好它想起在电车上看到过宇智波鼬，隔着车窗，看到对方走进了一条街道，因此它按照记忆中的路线飞到那条街道附近飞了两三圈。　　 它找到了宇智波鼬，但还不如没找到，它就不该在窗台边缘撕包装。　　 白团子深沈地盯着对面的墙壁，如此想道。　　 …………　　 位於音羽山半山腰的石亭中，僧侣和青年相对而坐，有三道水流通过石亭檐下的石槽落到下方的水池中，这是京都清水寺的着名景观——音羽瀑布。　　 穿着宽松和服，气质沈静的青年开口道：“清里住持，现在是闭寺时间，我还留在这里会不会不合适？”　　 清里住持上了年纪，慈眉善目，穿着深色袈裟，他拢了拢身上的袈裟道：“知己难求啊，请再喝些茶吧。”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傍晚流转於石亭中的冷空气莫名消散了，清里住持怔了一下，似有所感，但他还是若无其事地将手中的茶壶拿向青年。　　 见雀双手举着茶杯，清澈透亮的茶水慢慢在茶杯里汇聚，热气蒸腾中透着清幽的香气，在茶水在茶杯里过半时，清里住持摆正茶壶，放到了桌子边缘。　　 他小口喝着，上次在友川女士那喝茶留下的阴影仿佛就在眼前，他今天能喝第三杯已经是看在茶水味道的确上佳的份上了。　　 “再来一盘棋如何？”　　 见雀放下茶杯，有些诧异地问道：“您不累吗？”他和这位清水寺的住持相识不到三个小时，除开喝茶赏景的时间，光一盘棋就下了整整两个小时。　　 清里住持年轻时酷爱围棋，原本的志向是职业棋手，但因为家庭原因，他最终还是接受了住持的工作。　　 他已经有一年左右没有痛快地下棋了，因缘巧合，两个多小时前，他看到了在池塘边独自下棋的见雀，二人就此结识。　　 “不累，”清里住持闻言笑道，“下棋是不会累的。”　　 “恐怕要让您失望了，”见雀拾起一颗落到棋盘外的黑棋，“我还要去找我的朋友。”围棋对他来说就是打发时间的玩具，他其实不理解怎么会有人那么热爱。　　 “朋友？那只山雀吗？”　　 见雀微笑着点头道：“嗯，它叫白团子。”　　 白团子偷偷跑出去他是知道的，之所以没有阻止，是因为他觉得不应该长时间拘着原本属於野外的生灵。　　 要是另外五只山雀他可能会担心它们在人类世界过得不好，白团子……　　 他居住的那间房屋表面上看清新雅致，实际上由内到外都被啄了密密麻麻的小坑，他严重怀疑白团子的真实身份是啄木鸟。　　 就算不说白团子的攻击力，他也在马甲的视角看到了，根据他对它的了解，它99%的可能性还在那个地方，不过应该不是想要那面墙壁上的藤蔓。　　 “能将动物当做朋友的，必定是存了善心之人。”清里住持道。　　 见雀眨眨眼：“您过奖了。”　　 他不觉得他有善心这种东西，他只是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则，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就像清里住持请他喝茶，他回敬了相对温暖的环境。　　 经过短暂的拜别，在和清里住持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后，他离开了清水寺。　　 天色渐渐变得昏暗，白团子看着近在咫尺的红色硬糖，“吭哧吭哧”地往前挪，坚韧的枝条将它框得越来越紧，在距离硬糖一毫米的位置，它卡住了。　　 它尝试回头啄枝条，它最近吃胖了啄不到，它用自己还算聪明的小脑袋想了想，决定往后挪，却发现卡得动弹不得。　　 ……？谁来救救？？　　 昏暗的角落里，颜色异常突出的圆球卡在层层叠叠的叶片间，走近些，就会发现圆球竟然会动，再走近些，就会发现这不是圆球，而是某种生物的臀部。　　 当见雀赶到时，他见到的场面就是这个场面。　　 他无奈地扶着额头道：“白团子，看来你不适合野外生活，你以后的自由活动时间全部取消。”他没想到过去常年生活在野外的白团子会这么，这么……　　 白团子听不懂人类的语言，但它能听出声音的不同，在它分辨出这道声音属於谁后，圆球动得更加厉害了，口中还不断发出“啾啾啾”的声音。　　 见雀叹了口气，蹲下身，擡手拂过困住白团子的枝条，枝条像是有了生命般挥舞着自动散开，墙根的藤蔓上出现了一个洞口。　　 白团子随即掉落到了他手中，它第一时间扑腾着翅膀冲向那颗唾手可得的硬糖，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意味不明的笑声，它啄碎硬糖，欢快地吞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