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录音棚将成品《浮夸》的音频文件通过微信给他发了过来。 　　 周孝愚在书房内一遍一遍的不断重复试听。 　　 即便过了一夜，他也能从这首歌曲中听出他昨天在录制现场心中藏着的那团火，在特效卡和感同身受的情绪渲染下，这首单曲的效果甚至超出了空间商城中的样品。 　　 奇怪的是，他越听，心中越平静。 　　 就好像那团火被发泄出来后，已经泄掉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就只能靠时光来磨平了。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 　　 周孝愚将电脑音响关掉，在手机上找到红姐微信，随后将《浮夸》的音频发了过去。 　　 “姐，帮我联系一下几大音乐APP平台，将这首歌上传上去吧。” 　　 只是发一首单曲，就不需要做什么配套的宣传了。 　　 红姐此时正在齐曦新租的房子内，她带了一些东西过来。 　　 收到周孝愚发过来的消息后，先是扫了一眼，随后戴上耳机，开始试听。 　　 她知道周孝愚现在正在筹备第二张专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录制好了一首单曲，多少有点惊讶。 　　 还有，周孝愚的嗓音条件她大概了解，毕竟之前在她家门口清唱过《你笑起来真好看》，据说最近在学习民俗和戏腔唱法，按说声乐水平应该会得到一定的提高。 　　 但提高到什么程度，能不能靠第二张专辑在歌手行当中站稳脚跟，一切都是未知数啊。 　　 在她心中，周孝愚的长处是民乐演奏和作曲填词。 　　 至于唱腔或者唱功水平，老实说，顶多和齐曦一个水平。 　　 红姐带着好奇，开始眯着眼试听耳机中的声音。 　　 “咦，居然是一首粤语歌。” 　　 她神色复杂的瞥了一眼正在厨房忙碌的齐曦，难不成因为齐曦以粤语歌手出道的原因，周孝愚受到影响，也跟着发一首粤语单曲？ 　　 问题是周孝愚的粤语水平她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对方会说粤语，但是唱歌的话两说。 　　 《浮夸》的开头几句歌词起调都很低，但是前奏部分的配乐带着一股癫狂的另类风格。 　　 “这是一首有高音的歌曲。” 　　 在这一行打滚这么多年，红姐对歌曲的风格和质量也多少有一些了解。 　　 所谓先抑后扬，先低后高。 　　 一首歌的前面部分起调很低，就代表副歌高潮部分绝对是高音。 　　 这一点，通过歌曲前奏的风格就能推断出来。 　　 粤语——高音——癫狂的前奏——另类的歌名。 　　 以上诸多元素组合在一起，让红姐一时间摸不清头脑。 　　 她不明白周孝愚为什么突然会录制这样一首粤语单曲。 　　 继续听…… 　　 前面的几段低音歌词过去，中间开始出现了假音，而伴奏的配乐也隐隐有了拔高的趋势，这明显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奏。 　　 还有，周孝愚的假音技巧竟然如此的熟练和自然，实在是让她有些吃惊。 　　 一般的歌曲都是简单的AB组合格式，也就是A+B，或者叫主歌+副歌，也或者叫前歌部分和高潮部分。 　　 至于过度和衔接部分，有时候仅仅只是一句歌词，或者干脆没有歌词，用配乐来完成衔接过程。 　　 如果这个衔接的过程篇幅扩大，那么就将歌曲变成了A+B+C组合的三重结构。 　　 用文字解释就是：主歌+衔接+副歌高潮。 　　 众所周知，歌曲的结构越复杂，难度越大，像一般的高音歌曲是需要衔接部分的，而且很重要，不然你前面故意压低音调，中间直接来一波高音，跨度太大，听众会不适应。 　　 转折会显得太突然。 　　 所以当一段衔接部分结束后，红姐心中隐隐多了一丝期待。 　　 “我看他这首歌的音调究竟能高到哪种程度。” 　　 耳机中的歌曲仍在继续。 　　 【你当我是浮夸吧，夸张只因我很怕，似木头，似石头的话，得到注意吗？】 　　 【其实怕被忘记，至放大来演吧，很不安……怎去优雅，世上还赞颂沉默吗？不够爆炸。】 　　 【怎么有话题，让我夸，做大娱乐家。】 　　 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气息扑面而来。 　　 好似火山喷发。 　　 引用一句电影台词中的话来形容。 　　 酱爆：我感觉我心中有一团火，要爆炸了。 　　 红姐第一时间将耳机拿开一些，脸上表情精彩纷呈。 　　 这还是周孝愚吗？ 　　 第一首有歌词的单曲，这么强悍？ 　　 周孝愚现在的变化实在是让她匪夷所思，尽管，周孝愚在她心中的定位就已经是年轻天才了。 　　 作曲和填词靠才华，靠灵感，但是声乐和唱歌那可是靠基本功和技巧，以及一部分的天赋，这玩意是无法弄虚作假的，也无法在短期内取得突飞猛进的效果。 　　 只能一步步的积累。 　　 所以，红姐此刻才如此惊讶。 　　 事实上，这一段高潮部分的高音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但是里面的澎湃气息扑面而来，这可是实打实的基本功。 　　 气息充沛，就是一位歌手的基本功，要不然怎么有‘铁肺’歌手的称呼？ 　　 除了排山倒海一般的气息外，剩下的则是充沛的情感，她虽然对这首歌的主题迷迷糊糊，毕竟是粤语歌曲，很多歌词她听不懂。 　　 不用看歌词，也知道这首歌的表达主题是——愤怒，呐喊，不甘。 　　 可想而知，周孝愚在写这首歌和唱这首歌时候的心情。 　　 “唉，真是悲催的两个孩子。”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齐母和齐曦，齐母是主因，齐曦则是直接原因。 　　 唱这首歌时的周孝愚，很愤怒，有一种被人突然抛弃的愤怒。 　　 这就是这首歌的主题。 　　 红姐将耳机重新塞回去，继续听。 　　 原本荒诞另类的配乐，这次不显得另类了，反而很合理。 　　 一段配乐过后，第二遍歌词开始，只不过这一次红姐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能够匀出一部分的精力去专注于歌词里面的内容和故事。 　　 依旧是A+B+C的格式。 　　 只不过这次不同的是，在高潮的C部分，并没有用低音收尾，并未特意的降调处理。 　　 而是继续拔高，拔高，再次拔高。 　　 高潮部分不间断的重复唱了两遍。 　　 尤其是最后的两声，“哈……哈……” 　　 似在质问，又好似在控诉。 　　 直接让人头皮发麻。 　　 这首歌最后还剩下五分之一的部分，她不听了，没必要了。 　　 红姐将耳机拿下来，音频关掉，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她点燃一根烟，感觉心中堵了一堆的话，不知道如何说。 　　 厨房中，齐曦正在擦拭灶台，之前不喜欢做饭，图方便，经常点外卖，现在怀孕了，吃外卖不够卫生，她也要学着在家煮一些东西。 　　 其他的女人怀孕后都是家里的宝贝，重点被照顾的一份子，只有齐曦，身边没有一个照顾的人，还要在这几个月拼命的接活赚奶粉钱。 　　 一个痛苦，另一个辛苦。 　　 这是何必呢？ 　　 红姐开始检讨自己之前帮忙出的主意，这份内疚在刚才被这首《浮夸》给唤醒了。 　　 她也很痛苦。 　　 “红姐，以后在我家就不要抽烟了，你知道，我现在有身孕，抽二手烟对胎儿发育不好。” 　　 红姐内疚道：“我知道了，这是我最后在你家抽的一根烟，下次要抽的话我直接去门口过道抽。” 　　 “对了，齐曦，周孝愚出了一首新的单曲，你要不要听一下？” 　　 齐曦啊了一声，显然也不是很平静，只要听到周孝愚的名字，她的情绪就无法平静下来。 　　 “听一听吧。” 　　 “行，我直接用手机外放，你自己注意控制情绪，不要激动。” 　　 红姐叮嘱一声。 　　 然后，《浮夸》的声音在客厅中响起。 　　 齐曦站在灶台边，起先神色十分平静，随着歌曲的高潮部分出现，她脸上的表情出现了波动，等到整首歌被放完，齐曦早已泪流满面。 　　 “他一定在恨我，一定在恨我，其实事情不是这样的。” 　　 红姐走到齐曦身边，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他在发泄他心中的情绪，这样也好，发泄出来后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齐曦泪眼婆娑道：“红姐，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的办法好吗？有作用吗？” 　　 红姐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你和周孝愚的前途，以及公司的未来，可能都会被团灭。” 　　 “你现在所做的牺牲，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是为了我们所有人，齐曦，你是一个坚强的人，我会尽可能的帮助你，不要去想周孝愚了，至少暂时不要。” 　　 安抚完齐曦后，红姐从她家出来，心中的思绪尚未完全平静。 　　 她刚才其实也很激动。 　　 激动的原因是，她从周孝愚身上看到了另一种可能，这首单曲很好很强大，周孝愚搞不好能火啊。 　　 之前怎么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声乐实力呢？ 　　 即便周孝愚现在不是公司的签约艺人，他们的利益其实早就捆绑在一起了，只要周孝愚能出名，能火，不管是她还是公司，亦或者公司内的其他所有人，都会跟着受益。 　　 这一点无需质疑。 　　 红姐抛开先前被齐曦感染的情绪，摇了摇头，在微信上给周孝愚发过去一条消息。 　　 “你的新歌我听了，这首歌说不定能火，你把歌词给我发一份过来，到时候上传APP，那边的工作人员也要配上字幕的，免得他们弄错了。” 　　 周孝愚在微信上回复道：“好。” 　　 当天下午，红姐就开始一个个联系六大音乐APP平台的工作人员，帮忙安排歌曲的上架问题。 　　 期间还要上传一些文件，譬如，要知道周孝愚在各大平台的账号密码，还要证明这首歌是他本人的。 　　 周孝愚当甩手掌柜，这些事只能她这个经纪人来。 　　 最后，红姐登录上周孝愚的微博账号，将消息发布上去。 　　 “亲们，我是小周的经纪人，他现在正在筹备第二张新专辑，不过在此之前，已经录制好了一张单曲，目前已经联系好几大音乐APP平台，马上就会陆续上架，感兴趣的可以去几大音乐平台试听下。” 　　 “我以个人的名义提前透露一点消息，这首歌绝对值得购买，绝对的精品，他的唱功会在这首单曲中完美的展现出来。” 　　 哗啦啦一下，下面的评论区一下子冒出了很多潜水的死号。 　　 其实周孝愚的个人微博粉丝也有1200万左右，不算少。 　　 只是这货一直比较佛系，综艺节目上的少，目前为止只在《艺人生活秀》《向往的生活》《偶像练习生》里面露过几次面。 　　 像什么绯闻啊，街拍啊，代言啊，通通没有。 　　 唯一的一次街拍还是在刚出道的那会阳光传媒给他弄的。 　　 至于他的个人微博，也很少有新的动态公布。 　　 用粉丝的话说，周孝愚就是一个死人，一条咸鱼。 　　 但音乐圈子内并不缺少周孝愚的消息。 　　 譬如，某某歌手的新歌发布了，好听，一看词曲作者，卧槽，是周孝愚。 　　 从之前的程萧，到吴宣衣，到申哥，到凤凰传奇，再到杨玉莹的新专辑，阿兰的新歌。 　　 几乎最近几个月的所有当红歌曲，一半的耐听歌曲，全部是周孝愚创作的。 　　 甚至，几个女网红手中也有周孝愚的歌曲，据说是某个老板花钱帮她们买的。 　　 还有赵丽颖的新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一首片头曲，一首片尾曲，都是周孝愚出品。 　　 可以这么说，音乐圈中没有周孝愚的动态，但一直都有他的传说。 　　 这是完全放弃了歌手身份吗？ 　　 专门帮别人写歌，直接转幕后了？ 　　 有的粉丝为周孝愚满身的才华惋惜，有的粉丝则心思不纯，反而十分高兴，为嘛？ 　　 因为这些粉丝同时也是其他明星的粉丝，譬如程萧和吴宣衣的不少粉丝同时也关注了周孝愚。 　　 周孝愚放弃歌手身份，转而做幕后作曲人，对于她们家的女爱豆来说，岂不是一件好消息？ 　　 以后多了一个专门输出好歌曲的榨汁机，打工人，美滋滋。 　　 红姐的这条公告发布后，下面的粉丝纷纷由潜水转活跃，开始发言提问。 　　 “请问这位经纪人，你家周孝愚现在在干嘛？死了吗？” 　　 “我刚去搜了，还没有新歌上线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听到新歌？要有歌词的那种哦。” 　　 “卧槽，新歌里面会展示唱功？难道这次的单曲不是轻音乐风格？” 　　 “求你了，快去督促一下你家艺人吧，别当咸鱼了，你倒是帮他介绍一点活动啊。” 　　 红姐此时坐在公司办公室内，用电脑在微博上浏览，破天荒的回复了一句，“我不是说了吗？他在制作第二张专辑，里面没有轻音乐，全部是有歌词的那种，他并没闲着啊，一年两张专辑，还不够忙的？” 　　 之前的那位粉丝反驳道：“我在网络上搜索周孝愚的消息，百度上都找不到几条啊，赶紧动起来吧，别浪费了这么好的天赋。” 　　 红姐虚心的接受批评，“我们会的。” 　　 放下鼠标，她叹了一口气，都怪自家公司小啊，没资源，也没钱。 　　 从出道到现在，除了最开始阳光传媒提供了一部分资源外，剩下的基本上都靠周孝愚一个人在打拼。 　　 在如今的娱乐圈，即便有实力，没有资源和金主捧。 　　 难。 　　 至少要多花好几倍的时间去熬，好在，她和周孝愚的心态都很稳，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