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件天球瓶，很多专家看了估计都要打眼，我是刚好知道这种高仿品的破绽而已。”　　 话说得很谦虚。　　 黄老也知道，那是楚健给面子的说法罢了。　　 人家根本就没有看多少眼，就看出这件天球瓶是个坑。这可不是什么刚好认识这种高仿品的表现。　　 自己跟楚健的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　　 认清形势，正视差距，这是他的优点。　　 不过，他还是好奇：“怎么看出的？”　　 郎窑红，是中国名贵铜红釉中色彩最鲜艳的一种，它的特点是：色彩绚丽，红艳鲜明，且具有一种强烈的玻璃光泽。　　 由于釉汁厚，在高温下产生流淌，所以成品的郎红往往于口沿露出白胎，呈现出旋状白线，俗称“灯草边”。　　 为了流釉不过底足，工匠用刮刀在圈足外侧刮出一个二层台，阻挡流釉淌下来，这是郎窑红瓷器制作过程中一个独特的技法，世有“脱口垂足郎不流”之称。　　 该有的特征，他都检查过，感觉没问题。　　 据他所知，古代郎红以铜为着色，与现代的铜元素为着色有着很大的差别，化工原料跟原矿原料完全是两种概念。　　 以原矿材料烧成的郎红，颜色与肌理中会有细节的体现，如俗称的牛毛与兔毫，颜色更深，化工原料烧出的虽然也红，但层次难以凸显。　　 “首先，看这‘雪顶’，太均匀了，自然烧制形成的，怎么可能做到这么均匀？”楚健说道。　　 烧制的时候，红釉会自然地向下流动，口沿处因此显露出白色胎体，叫“雪顶”，这是它最典型的特征。　　 “有时候，一样物品太过完美，就得警惕。以古代的条件，是做不出太完美的物件来的。”楚健提醒。　　 好多人都会栽在这一步，看到很好东西，往往会忽视很多的问题，脑子里只想着怎么得到它。　　 “然后，再看这牛毛纹。”　　 所谓的牛毛纹，就是流釉丝丝垂下，在雪顶初见釉色的地方，隐约若现的红，形成了像牛毛纹一样的边缘。　　 “黄老，您用放大镜不妨再看一下，这个地方，有一条刷痕。”　　 黄老赶紧掏出放大镜，顺着刚才楚健指示的位置，找了一会，终于让他给找出了那条刷痕，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知道楚健很强，但没想到强到这地步。　　 他用放大镜看，而且还是人家明确指明了位置，才找到那条刷痕。而楚健，仅仅是用肉眼就观察出来。　　 先不说细不细心的问题，人家这眼力太牛了。　　 他的眼睛就是放大镜吧？　　 黄老马上跟柳如烟检讨：“柳总，这次是我不够细心，我的责任。”　　 其他都好说，但刷痕是一个非常明显的破绽，因为那是人工留下的痕迹。只不过，这条痕迹，不太好找，需要很有耐心的人，一帧一帧地辨认，才能找出来。　　 柳如烟不是什么责任都让员工背的人。　　 她微微摇头：“我的责任也很大。”　　 毕竟这是她跟着去收购的。　　 那份鉴定证书，她本可以找关系，问一问宋老，一切就不攻自破。然而，她没有那样做，盲目相信证书。　　 如果说没找出刷痕是鉴定师的问题，那么不查鉴定证书真伪，就是她的问题了。　　 退一万步讲，他们公司有楚健这么厉害的鉴定师，当初也应该给楚健发照片之类，让他看两眼。　　 然而，当时柳如烟觉得楚健既然出国，就不要麻烦他。　　 造成这次的损失，她的责任也不小。　　 “其他的，问题就很难找，所以我才说，这件东西，很多人碰到都会打眼。比如它的冰裂纹，做得太真的。”楚健补充道。　　 郎红不同于其他红釉瓷器，郎红釉会出现特有的冰裂纹，如碎冰隐于火海之中，纹理之间华彩流转，这在红釉瓷中是绝无仅有的，可以说这也是郎红的独有特征之一。　　 听楚健这么说，黄老终于找到了点藉慰。　　 楚健将目光转移到另外一件物品上。　　 那是一个盒子装着的一块古玉。　　 黄老开口：“这是一件宋玉，我看还不错，就十三万收了。”　　 它是一件青玉圆雕卧鹿，高约6.5厘米，长约10.6厘米，厚约2.2厘米，采用青玉质地，质感温润无瑕，通过圆雕而成。　　 观察会发现，鹿头顶部饰有灵芝状角，抬头前视，双耳贴于角下呈跪卧状。整体表面光素无纹，洁白细润，身体结构比例准确协调。抛光技术精湛，展现出天然美的玉质和朴实、秀巧的造型。　　 这件鹿作品光素素雅，制作精细，抛光度极好，显得古朴浑厚，是宋代的玉器精品。　　 拿出去拍卖的话，五十万以上是没太大问题的。　　 楚健微微点头，将里面的青玉圆雕卧鹿拿出来，放到一边，反而拿去那盒子，问道：“这盒子也是一起的？”　　 说完，还将木盒子翻转过来，敲了两下。　　 这举动，把黄老和柳如烟看懵了。　　 黄老点头：“没错！配来的。这盒子，有什么问题吗？”　　 看起来，像是清代的，但用料比较一般，所以当时黄老没有太在意这盒子。　　 又不是什么金丝楠木、乌木、黄花梨木、紫檀木等，而是普通的酸枝木做的，并没有很耀眼。　　 可刚才他也看到了楚健的态度，对那件宋代玉器不是很关心，反而关心这盒子。　　 多少让人有点匪夷所思，摸不着头脑。　　 “嗯！从表面上看，确实没什么看头，普通酸枝木，也没什么雕琢工艺。”楚健点评。　　 听到这话，黄老先是松了口气，然后更加迷惑。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为什么还……　　 柳如烟更加懂楚健，凡是让他看上的物品，都没有表面上看那么简单。这个盒子，说不定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想到这里，柳如烟都不自主地期待起来。　　 毕竟刚才那件天球瓶可是让他们公司损失不小，急需在另一件物品上找回损失。　　 接触多了，她忽然发现，古玩这东西，也蛮刺激的，跟人家赌博有得一拼。　　 有时候你花大力气、大财力弄回来的“宝贝”，可能会让你破产。而有时候，无意间得到的东西，也可能让你一夜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