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 2 章 所谓的魔术师,和普通人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种了。站立在世界的外侧,为了寻求万物起源的力量,包含一切的记录,链接众神的通道——“根源”而存在的人种。 为此,即使是牺牲父母儿女也没有任何关系。 更何况,樱并不是要被杀死,只是要被送给作为盟友的间桐家而已。 全属[xing]掌握的凛,虚数属[xing]的樱,无论哪一个无法继承远坂家的刻印,无法成为魔术师,都会是时臣巨大的遗憾。 因此,当同样追逐根源的间桐家根据古老的盟约,向时臣提出,“想要收养一个远坂的女儿作为养子”,正处于挣扎中的时臣立刻答应了这个请求。 丈夫已经和自己解释过了这个决定的必要[xing],葵只能选择支持。 而今天,就是间桐家来带走樱的[ri]子了。 屋子里的空气凝重到仿佛成为实体,时臣沉默地吃完早餐后就把自己闷在了工坊内。虽然想着这已经是分别前夕了,要不要把丈夫叫过来和女儿们多待会呢,但葵还是和一直以来一样,选择了沉默。 两个女儿正在沙发上说着悄悄话,或者说是凛在单方面输出,樱只是低着头默默流泪。 葵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好沉默地做起家务。这是她一直以来的逃避方法。 打破这凝滞空气的,是玄关响起的不详门铃声——迎接的人,来了。 葵不想去开门,但她不得不去,“请问是哪位?” “来接樱的人。” 更不想开门了,“...请进。” 门打开后,站在玄关[kou]的男人有着180以上的身高,葵甚至得微微抬头才能看清他的脸。明显是充分锻炼过的身体被深黑[se]的西装包裹,虽然从脸型看起来是亚洲人,但是浅黑[se]的皮肤和银白[se]的头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因为魔术所导致的发[se]吗?葵这么推断着,因为他看起来非常年轻,绝对不到三十岁。 “我还以为会是间桐家的人来接。”身后的楼梯上传来丈夫的声音,是听到了门铃然后出来了吧。 “间桐家的人今天不会来。”面前的青年露出了笑容,介于礼貌和不耐烦之间。 “是外聘来的魔术师吗?” 虽然的确听说间桐家衰败到连魔术回路都几乎无法使用的程度,但连来接樱这种大事都只能靠外人吗?葵心里感到不安。 “我去客厅把樱带过来。”虽然这么说着,葵却尽力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哪怕是一秒钟也好,也想让拖延樱离开的时间。 时臣和那个青年的对话还在继续。 “我的确是魔术师。这么说起来,虽然有点突兀,但我一直想请教远坂家主一个问题。” “请说。” “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女儿作为间桐的养女送走?” 这个问题让葵停住了呼吸,她知道答案,但也只是知道而已,无法理解。 “哼,”丈夫发出了嗤笑,平时注重风度的他是不会这样的,是因为和小女儿即将离别而心绪不宁吧,“作为间桐家聘请的魔术师,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能请您指教吗?” “对于魔术师来说,这是三流中的三流问题。” “的确,”青年不以为耻地承认了,“连我的师父也说过我无法成为一流的魔术师。” 时臣以高傲的[kou]吻嘲弄着青年,对方却坦然接受了,这让时臣顿了一下才继续开[kou],“答案非常简单,我只是希望我的女儿有一个幸福的未来。” “幸福的未来?”拖长了声音的重复,带着困惑和不满。 “任何得到了两个孩子的魔术师都会为之苦恼吧,因为能继承秘传的,只有其中一人。” “魔术师一子单传的事情我也可以理解,但是这样的话次女不传授魔法,让她像普通人一样活下去也可以吧,没必要非得让她成为其他人家的养子吧。” “你真的是魔术师吗?”听语气,丈夫此刻应该是皱起了眉头吧,“是的话,你就应该知道,魔术师家族最重要的就是血统和魔术的传承。” 魔术是世世代代积累的东西,一代人的时间很难有足够的成就,而几代人的努力的结晶就是魔术刻印。 通往根源,这是魔术师家族存在的意义和目的,魔术刻印就是使之成为可能的手段。因此每个魔术师都会将其视为最重要的东西吧。 “我和魔术师的师傅并无血缘上的关系,所以我无法也没有从他那里继承魔术刻印。因此对所谓魔术师家族传承的重要[xing]实在是无法感同身受呢。” “无法继承魔术刻印,也无法传承给下一代,甚至连这样行为的重要[xing]都无法理解。虽然这么说很抱歉,但作为魔术师,你果然是三流中的三流。” 说完这些话,丈夫的脚步声逐渐远离,是因为恼怒而放弃[jiao]流,选择回房间拿樱的相关文件了吧。 “哎呀。”站在门[kou]的青年则状似苦恼地歪了歪头,“那夫人是怎么认为的呢?” “哎,我吗?”自己站在玄关墙壁后面偷听这件事被发现了,葵不知所措地回答。 与丈夫不同,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因此对这些魔术师的事情只是知道,但从来没有人真正问过自己的意见。 葵有些慌张地回答,“为什么要问我呢,” 这个青年认真地注视着自己,浅灰[se]的眼睛里只有郑重,“因为即将被送出去的是您的女儿呀。” 葵低下了头。没有母亲会觉得和自己的子女被分开是好事,起码在普通人的世界里是这样的。 或许是她沉默了太久,青年继续说,“魔术师基本是脱离人类社会,与一般人幸福无缘的另一种人种吧。虽然您的丈夫以此为荣,但您的女儿也会这么认为吗?作为普通人成长,得到普通人的快乐,作为母亲的您不这么期望吗?” “但这是作为家主的丈夫决定的事情。” “作为母亲的您呢?”没有被这个答案糊弄,青年执着地追问。 “在嫁给这个人的时候,我已经有觉悟了。”下定了决心,葵抬起头,回视青年,“这么短的时间你可能无法看出来,但我丈夫一直以自己的方式爱着孩子们。所以我相信,这次他的决定也是为了孩子们好。” “您很信任您的丈夫呢。”感叹的语气。 “当然。” “那请您放心吧。”青年突然笑了,不是那种敷衍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会让樱遭受任何不幸。” 对方出乎意料的发言让葵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但作为孩子母亲的勇气让她往前走了一步,“真的吗?” “真的。”青年有点苦恼地皱眉,“如果您是魔术师我们可以缔结geass,但您是普通人,怎么样才能让您相信呢?” 青年认真思考的神态让葵在一瞬间就选择了[jiao]付信任,没有理由,只是一个母亲的直觉。 但青年随后伸过来的手让她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嗯?” “请您和我握手吧。”青年满脸郑重地说,“不是用魔术,而是用普通人的方式缔结约定吧。” “我会保护您的女儿,让她获得幸福。” “拜托您了。”葵忍不住用力握住了那只手,“以后,樱就麻烦您了。” “母亲大人。” “母亲大人...” 或许是被母亲和陌生人的谈话吸引,两个孩子出现在玄关。不出意外地,樱躲在凛的后面,怯生生地看着陌生的青年。 “樱,从今天起你就是间桐家的人了,不要一天到晚躲在凛身后。” 时臣的声音再次从楼梯上响起,樱的身体因为这句话而僵硬了起来,眼泪又开始落下。凛不知如何是好地看了一眼时臣和葵,最后盯着眼前的青年。她知道,这个人就要把妹妹带走。 被这样盯着,青年不禁露出了苦笑,蹲下来平视着樱说,“没关系的哦,樱,不用哭也可以的,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再见到父母和姐姐的。” “真,真的可以吗?”怯生生的问题,满怀希望却又不敢相信。 “真的。” 御三家有着互不干涉的誓言,因此樱成为间桐家的养子后哪怕是再见面也不是简单的事情,这点时臣和葵都知道,作为间桐家使者的这个青年也应该知道。但他仍然像一无所知一样,用郑重其事的[kou]吻向樱保证着。 “但是现在,为了再次重逢,樱只能暂时和大家分别呢。樱可以做到吗?” “...能。”犹豫着,还是答应了。 “好孩子。” 青年笑着摸了摸樱的头,被抚摸的樱惊讶地抬起眼睛,第一次正面看着青年,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对他露出了一个柔软的笑容。 “不许骗樱哦!”站在一旁的凛眼圈也微微发红,但仍然努力叉着腰,学着大人的样子说,“答应的樱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好。”青年转向凛,也露出了微笑,“凛也是,不要因为樱不在了就偷偷躲起来哭鼻子哦,不然下次见面的时候会被樱笑话呢。” “说,说什么傻话呀!谁会哭啦!”虽然[kou]气很强硬,但眼角含泪说出来的句子完全没有说服力。 青年却像没注意到这一点似的,夸奖似的伸手摸了摸凛的头,和抚摸樱时一样的手法,“不会哭吗?真[bang],凛不愧是姐姐呢。” 第 2 章 然后,青年抬起双手,分别抓住姐妹二人的手臂,郑重地[jiao]代,“樱,凛,所谓家人,是即使远离了,但也无法切断牵绊的存在。只要在今后的[ri]子里,你们一直以姐妹的身份思念着对方,那么不论如何,你们都是姐妹,这一点千万不要忘记。” “我知道的啦,这种事情用不着你来[jiao]代我!”强硬的[kou]吻,是左边的姐姐。 “好的...樱会一直,一直挂念着姐姐的。”怯生生的语气,是右边的妹妹。 看着这个场景,葵的眼泪不知何时落了下来,背过身去想要趁女儿们没注意到的时候擦去,却意外地看见了丈夫也在悄悄擦拭眼睛。 果然呢,葵在心里感叹,哪怕总是用魔术家族家主的理智面对这一切,身为父亲的丈夫,面对和小女儿的离别,还是会难过的吧。 “我也有事要和你说!”凛的声音打断了葵的感慨,“如果你敢欺负樱的话,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一点都不礼貌的语气,和时刻都要保持优雅的远坂家家训完全背离,在葵想要出声道歉时,青年却笑着说,“哎呀,被凛这样威胁真的很有压力呢。这样的话,我会尽全力回报这份期待的。” “嗯,樱也不要害怕,如果被欺负的话,一定要反抗回去哦!”凛转头叮嘱樱。 “姐姐...” 葵看着咬着嘴唇阻止自己哭出来的凛,和已经低头落泪的樱,没有阻止她们这样孩子气的说法。 总有一天,凛会继承这个远坂家,而樱也会继承间桐家吧,然后,为了圣杯,二者也会拼死争斗吧。像这样天真无邪的时刻,可能只有现在了。 “你们的感情真好呀,让我不太忍心打断。但现在已经差不多是告别的时间了,再这么拖下去,可能会有讨厌的人来打断我们。”出乎意料,青年出声打断了这个场景。 “嗯...那么...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姐姐...拜拜。” “不对哦,樱。” “哎?” “这样的时候,要说‘再见’哦。” 樱歪着头思考了一秒钟,然后露出了今天以来第一个微笑,“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姐姐,再见哦!” “一定会再见的,樱!”这是凛的告别。 “再见呢,樱。”这是葵的声音。 “樱...再见。”时臣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和妻女一样的告别方式。 “那么我就在这里把樱带走了,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刻不会太久。”青年点了点头,低下头向三人告别,然后牵起樱的手,离开了家门。 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为止,葵一直看着,看着,因为长时间盯着一个地方,眼泪都忍不住流出来了。 但正如那个青年所说的,再次听到他的时间并不太久,甚至仅仅是在几小时之后,以葵完全没想到的形式。 有人在远坂家附近的小路上发现了一个昏倒的男人。根据男人提供给警方的证词,男人的姓是间桐,他当时正打算去一个朋友的家里领养朋友的女儿作为养女,却忽然被袭击并被打晕了。因为事发突然,也没有看见袭击者的脸。 这件事理所当然地传到了当事人的“朋友”远坂时臣这里。 直到这时,时臣才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疏忽,青年说的是“来接樱”,却没有说过自己是间桐家派来的,甚至当被问起时,也否认了自己是间桐家的人。 青年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谎,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地误会了,导致自己甚至连青年的姓名都没有询问。这是令人耻辱的失误,因此骄傲的时臣阻止了打算把这件事作为诱拐事件处理的警方,或者说,也不得不阻止。 那个青年的确是自己女儿的诱拐犯,但同时他没说谎,他的确是个魔术师。魔术师之间的事情,必须严格限定在魔术师之间解决,绝不能让普通人[cha]手。 而且作为这片土地的管理者,远坂家的家主,居然会这么轻易地被愚弄了,这样的事情绝不容许传出去。不亲自报复的话,他的自尊心也不会容许。 因此,樱没有被间桐家带走这件事,只有时臣和葵知道。 真奇怪呀,明明是最应该担心的葵,内心却十分平静。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总觉得樱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因为那个青年和自己握手了,约定了绝对会保护好樱的。 如果和丈夫说的话一定会被笑话吧。连葵自己都很好奇,为什么会对只有一面之缘,只说过几句话的青年抱有这样没来由的信任。 要说的话,只能说是母亲的直觉吧。 而在樱和青年消失的一年后,在冬木市某处的宅邸里,转来了这样的对话声。 “shirou哥哥,要走了吗?” “嗯。”emiya把手放在了长大了一些的樱的头上,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轻轻抚摸。 “shirou哥哥,是要去...和父亲大人战斗吗?”樱时聪明的孩子,之前emiya已经告诉过她接下来发生的圣杯战争到底是什么。即使无法完全理解,樱也能大概明白其中的关键。 魔术师和英灵的战斗,不对,是战争,最后只有一个人能幸存。而自己的父亲也会参加。 “不对哦,樱。”emiya笑着纠正,“我是去结束这场战争的。” “结束了的话,我就能和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和姐姐再见面吗?” “当然,我和樱约定过可以啊。” “...”樱看着眼前露出柔和笑容的青年,以孩童不可言说地直觉,犹豫着问,“那shirou哥哥呢?樱还没有和shirou哥哥学做菜呢。” “樱的妈妈做菜也很好吃呢。我的话,就算了吧。其他人不谈,凛要是知道我擅自把樱带走了,一定会很生气的,我可不想面对生气的凛呢。” 的确呢,生气的姐姐很可怕,但...不能再见到shirou哥哥吗? 迟疑着,樱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在场的第三人,冬木市的地下世界的老大,藤村组的组长藤村雷画,同时也是藤村大河的爷爷。 这一年里,就是这位老人信任了突然出现的emiya,以对待亲人的方式接纳,并在远坂家的搜查下隐藏了两人。 接受到视若孙女的樱的目光,雷画开[kou]了,“果然还是要去吗?” “这是早就决定的事情呢,樱就拜托了。”emiya真挚地道谢,“这一年真的感谢您了,虽然完全没有可以表达感谢的方式。” “这有什么。”雷画豪放地笑了,“我帮助你本来就不是为了你的感谢呀。” emiya也笑了,果然,和过去的记忆一样,雷画还是这样热情且温柔的老爷爷呢。 “但在你踏上你命中注定的战场之前,我有一个问题必须问你。”郑重其事的语气。 “您请说。”同样的郑重。 “emiya shirou,你为何而战。” “有想救的人,也有必须救的人。”毫不犹豫的回答。 雷画凝视着emiya,“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最后一句叮嘱,你就当是人老了的啰嗦吧。” “怎么会,您还年轻。” “emiya shirou,这里还有很多人在等着你,一定要回来啊。” emiya凝视着老人的眼睛,笑了,“知道了,士郎一定会回来见您的。” 是士郎,而不是emiya shirou。 他从不做无法做到的承诺。 雷画应该听出了话语中细微的区别,但和回到过去希望改变所有人命运的emiya不同,雷画没办法想到这中间的区别。 但老人仍然送上了临别的祝福,“那么,祝君武运昌隆。” “shirou哥哥,一路小心。” 对于二人的话语,emiya郑重地点头,离开了。 “真是的,明明说是要提前一年准备,但这一年你只是在陪那个小女孩玩过家家嘛。”安哥拉·纽曼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是嘛?我怎么觉得,借着我的身体品尝各种各样的食物,甚至在游乐场和樱玩得特别开心的人,是你才对。”emiya毫不犹豫地反击。 “烦死了!我可是待在这个该死的圣杯里二百多年了,尝试一下外面的东西怎么了。”毫无说服力的话,强行转移话题,“你作为我的servent,不就是要帮我实现愿望吗!” 深吸一[kou]气,emiya没有回答,但内心已经下定了决心。 这场战争,正如他回答雷画的。 他想拯救卫宫切嗣和saber。 他必须拯救安哥拉·纽曼,为了那些在未来痛苦死去的人们。 “trace on.”念出催眠自身的咒语,投影出礼装,emiya快速地在冬木市上空移动。 从此刻起,这个身体就已经成为了一把箭,[she]出的箭矢只会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圣杯战争—— 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