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他会看着我吗?卡尔无法自控地想。 他在看着我。卡尔无法自控地想。 施魏因施泰格还站车边没回看台呢,一下子又改了主意了,打算再玩一回合。 他很是热情地帮卡尔调整头盔,因为天黑了、只有高高的灯照着,他完全套得不正,搞得卡尔不得不在头套中瓮声瓮气地讲我的眼睛还在里面,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不戴算了。” 开卡丁车不是非要戴头套的,业余玩一会儿,有头盔也够了。 “不行不行,那人家的臭汗不蹭你脸上了?” 施魏因施泰格终于把他的头套调整好了,快乐地说:“好啦!” 但他自己明明就直接往头盔里塞了! 施魏因施泰格狡辩说是因为他皮肤很厚所以无所谓,净说一些奇怪的话。他担心卡尔开不好歪歪扭扭地落在后面会害羞难过,一直和他讲窍门,鼓励他慢一点也没关系,搞得卡尔在心里偷偷笑。 赛车这个事才是真的吃天赋,小时候是快就是快,是慢就是慢,只有生疏不练速度下降了,从来没有从小就开得慢吞吞,长大却逐渐变快的。 卡尔确信他应该还行,8岁时是同龄人里快的,18岁时理应还是,总该比更年长的队友们快的。 但他也不愿意打击施魏因施泰格的好心,还是亲亲热热地同他说着话,对方讲的事项也注意听,很快在卡丁车中把模糊的记忆、感觉和清楚的认知都卡合上了,一时间竟然还有点特别熟悉和亲切的感觉。 施魏因施泰格好感动地想卡尔真是个小天使,就算掉在最后陪他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谁知道三盏红灯熄灭,他才刚踩下油门,身边的小卡已如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他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残影。 再眨一下眼睛,卡尔的浅蓝色小头盔已在他好多个身位前,把所有人都甩开了。 看台上的队友们都在嚎叫着抬高双手或鼓掌欢呼,为卡尔这惊艳至极的发车喝彩。 施魏因施泰格甚至以为卡尔是车坏了飞出去了,定睛一看才发现对方就是纯快! 而且明明是第一次上这条道,他的转弯却漂亮极了,仿佛已经开了很多很多次似的! 其实对于开过复杂场地的人来说,这种纯训练用的宛如田径场似的跑道根本没有处理难度可言,都是按标准模式建的,肌肉记忆的事,直接跑就完了。 卡尔其实已经记不清具体的细节了,但还是非常丝滑地凭模糊本能完成了漂亮的入弯出弯,立刻甩开了所有队友一大截,搞得他们在后面鬼喊鬼叫。 施魏因施泰格用力追赶,却不想开到第8圈时,自己甚至已经被对方套圈了(…)因为他们只是休闲,不是为了锻炼,开久了反而会让身体特别疲劳,所以一轮就12圈,所以尽管他稍微崩溃了一会儿大喊着不可以这样啊,但很快比赛就结束了。 他跳下车,看卡尔纤细高挑、漂漂亮亮地拎着头盔站在场边仰头看向看台,以为他是在和拉姆说话,也很高兴地跑过去挥手。不过这也让他发现波多尔斯基竟然一声不吭地扔下他跑掉了,不由得发出了纳闷又伤心的一声:“啊?” 卡尔努力回应着所有人的话——夸奖、调侃、亲热,但他完全集中不了注意力了。 他的眼神都在巴拉克应该坐着的位置上——应该,因为对方现在并不在那儿。 跑得快有什么用,他无聊到甚至连这么二十分钟都懒得再看,已经走开了。 世界上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人啊?他简直比风还难留住。 卡尔无力到简直想哭泣。 他难过得要命,可施魏因施泰格在揽着他夸真是开得棒极了,小时候肯定练过卡丁车吧,怎么都不说?卡尔还得微笑着和他讲早就不玩了,还以为会忘掉。 拉姆走下来给他们一人扔一条毛巾盖住脑壳,像搓家里的小狗小猪一样搓搓他们,高兴地夸他们都开得很好。 卡尔觉得如果自己不喜欢巴拉克的话,生活得多美好,可他偏偏就是要自讨苦吃。 而且卡尔又开始觉得,巴拉克是发现了他的爱恋,或者最起码是发现了他的不正常,所以才这么做的。 是了,怎么可能不发现呢? 他来捏卡尔的肩胛骨,卡尔就要靠着僵硬和逃跑来防止自己当场靠他怀里去。 他问了卡尔要不要看卡丁车,卡尔嘴上说着不来,却屁颠颠地早早就坐着等了。 他坐在卡尔后面,甚至离开了一点距离,但卡尔就立刻蹦起来要去玩车,为了出风头,简直在场上把油门都快踩穿,恨不得当场砍掉二十公分身高把脖子都缩进去,来降低风阻增加速度。 卡尔光是想想,就感觉全世界再也没有像他一样藏不住心事的蠢货了。 他甚至开始绝望地怀念巴拉克凶他或教训他,那已是他拥有过的最亲近的片刻。 但国家队和俱乐部不一样,大家除了睡觉以外几乎都待在一起,哪怕心情特别沮丧和忐忑,他也总还是时不时要和巴拉克接触和说话的——如果他们俩完全把彼此当空气,那才是不正常。 可这对卡尔来说是多么煎熬啊。 他可以同他说话,却不能说自己想说的话。 有时他都害怕盯着巴拉克的眼睛看久了,就情不自禁把表白稀里糊涂地从肺腑里吐出去。 而且更糟糕的是,他感觉随着他们变熟悉起来,随着所有人都在和彼此变得更亲热,巴拉克也对他更亲昵起来——但这样的亲昵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对方是既要对他那么明显的情感视若无睹,又要在生活中自然同他相处的,这种叠加再正常不过——只要卡尔不表白,不乱说话,不做错事,他们就是很好的队友罢了,没有任何理由,巴拉克要怕他或冷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