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大学。　　 临近下班的点。　　 姜百川没有通知任何人就直接来了，甚至姜鹿也不知道。　　 这个时候的金陵大学已经有了些百年校庆的氛围，彩旗、彩带、横幅、宣传牌都陆陆续续挂了出来。　　 很多工人都在校园里粉刷墙壁。那些刷过漆的屋子已经有了焕然一新的感觉。　　 姜百川径直来到数学院的系部。　　 院长办公室只有张重山在。他把双腿翘在桌上，整个人瘫坐着，刷着最新的短剧，时不时笑出了声。　　 自从当了院长，他已经很久没有搞过像模像样的学术研究了。　　 这些名校的学院院长，最后进入华夏科学院的概率很大。但这位张院长似乎对此兴趣不大。　　 可能他自已也知道自已没机会。　　 姜百川不打招呼、推门进来。　　 张重山因为来人没有敲门，正准备要骂。但眼神一瞟发现竟然是姜百川，他瞬间坐直了。　　 “你来干什么？”　　 姜百川放下手中的提包，面色凝重坐在张重山对面，目光如豺狼一般，全身散发出阵阵杀气。　　 “张院长。”他一字一句说，“我来向你请教，当年我那学术作假的真相。”　　 张重山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慌乱，但仅片刻就稳住了：“那是你自已人品败坏，抄袭了陈傲院士的研究成果。”　　 “还有什么真相？”　　 “你怎么有脸跑这里来问我的？不觉得可笑吗…”　　 “韦东什么都和我说了。”姜百川冷冷打断，“这次受了刺激，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他？一个疯子而已！”张重山也冷笑起来，“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我只要把他的精神疾病的诊断报告拿出来…”　　 “张院长难道，丝毫不关心他说了什么？”姜百川问，“为什么你先想到的是如何应对，而不是问他说了什么？”　　 “还是…你早就知道他会说什么？”　　 张重山沉默了，看姜百川的眼神都是防备。　　 刚才确实是自已大意，略微乱了些心神，被姜百川抓了些端倪。　　 接下来，他打算少说话、多试探。　　 屋子里的安静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姜百川打破。　　 他站起身，用非常平静的口吻，把韦东告诉他的真相复述了一遍。　　 20年前，姜百川在IMO竞赛时偶然结识了几位国际泰斗，和他们交谈后，对非线性偏微分方程有了新的理解。　　 在日复一日的研究之后，竟然真的找到了流体函数的规则。　　 “我当时近乎狂喜，因为这是人类数学史上公认的难题。”　　 “但当时我怕出错，所以并没有急着给导师看，而是先给了卿言。”　　 “整个演算过程在卿言那里放了一周，也正是在那个时候，韦东从卿言的书包里偷走了那十几张稿纸。”　　 “用完后又放了回去，没有任何人发现。”　　 张重山静静听着，脸上毫无波澜。因为到目前为止，这件事还没有和他扯上关系。　　 “那之后的第十天，陈傲猜想横空问世。”　　 “而韦东之所以忘记了这件事，是因为他是在发病的情况下偷的，他神智恢复后就不记得了。”　　 “有人利用他这一点，做了这件事。”姜百川眼神突然锐利起来，“那人给他喝了酒、刺激了他，让他发病。”　　 张重山依旧泰然自若：“真是笑话！”　　 “你该不会想说，韦东指认是我给他喝了酒吧。”　　 “证据呢？一个疯子说的话在法律上可不能简单作为证据使用。”　　 “难不成，你以为凭韦东两句话，国际上就会把陈傲猜想算在你的头上？你就能成为学术泰斗了？”　　 “痴人说梦！”　　 张重山当然很清楚，这件事是没有证据的。　　 无论韦东说了什么，他承认了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　　 没法证明是他让韦东发病、偷了东西。　　 更没法证明，陈傲院士窃取了姜百川的研究成果。　　 大家都是高智商的，既然要做自然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姜百川想要翻案？绝对不可能。　　 虽然韦东说了很多，但张重山丝毫不慌，脸上得意的表情也说明了他的自信。　　 “证据…我自然有。”姜百川指了指自已的包，“只是我现在不会拿出来。”　　 “我今天来也只是想问一句…老师到底参与了多少？”　　 这个问题其实问不问他都心里有数。　　 当时的张重山是陈傲的助手。　　 他的演算过程被张重山偷了，紧接着陈傲猜想就突然问世，论文还是陈傲署名发表的。　　 陈傲怎么可能没有参与！　　 他只是不确定，到底是陈傲主导了整件事，还是张重山自已自作主张，把东西献给陈傲用来讨好他。　　 他希望是后者。　　 至少陈傲还是那个他敬重、钦佩的老师。　　 张重山听了这话，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不屑。　　 “姜百川，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天真！”　　 “我只告诉你一句话，你这辈子别想翻身。你面对的那些人，都在你难以想象的高度。”　　 “他们捏死你，就跟捏死蚂蚁一样。”　　 姜百川似乎是明白了。　　 他也不作停留，直接拎起包转身离开。　　 出校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姜百川拎着包，独自走在一条人流量不多的小路上。　　 从远处驶来一辆车子，两道耀眼的灯光打在姜百川脸上，他伸手挡在眼前，眯起了眼睛。　　 但这车子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它速度很慢，刻意将灯光打在姜百川身上，挑衅夜色中的男人。　　 终于，车子停靠在路边，姜百川才得以睁开眼。　　 从车上下来三个体型魁梧的人，每人手上都握着棒球棍，发出挑衅的笑声。　　 “姜老师。”为首的一个胖子戏谑地开口，“我们哥儿仨成绩不好，想请姜老师指点一二。”　　 看到这一幕，姜百川心底里涌起了不妙的感觉。　　 他本能地后退两步，突然扭头，大步向前方跑去。　　 “抓住他！”　　 胖子高喊一声，指向前方，面容也变得狰狞起来。　　 身旁两个人瞬间向着姜百川狂奔而去。　　 姜百川的速度并不慢，好歹也是做了很久保安的人，整天扛着纯净水爬上爬下，身体素质是过硬的。　　 这几个看起来都是亡命之徒，被抓到之后会有怎样的结果，他心里也没底。　　 但好汉不吃眼前亏，必须先离开这里。　　 在一条街道道拐弯处，姜百川快速转弯，后面的大汉竟然已经快速追上，对着他的小腿就是一棍子！　　 姜百川的小腿处传来剧烈的疼痛，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由于他的速度快，摔倒之后还往前滑了几米远，手心撑在地上磨破了皮，流出了血。　　 “再给老子跑！”　　 过了好几秒，胖子也追了上来，势大力沉的一脚狠狠踩在姜百川受伤的小腿上。　　 钻心的疼痛再次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