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要给钱,再被杨庆的话一带,车上的乘客立马觉得杨庆身后的母子三人有重大的嫌疑。 “我不是!” “我没有!” “你们别乱说!” 母子三人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慌乱。 虽然知道这母子三人这傻乎乎的样子应该不是那群人的同犯,毕竟要是这些人真是同伙,那演技就太拙劣了,但杨庆依旧不打算解释,要不是这三傻逼哭着喊着要去路边尿尿,今天自己怎么能碰到这事。 要是一个运气不好,自己真得两手空空的回菖蒲县,没了这五千块,赵伯母的病可就治不好了,要想从村里借这么多钱,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杨庆没直接弄死他们都是因为现在车里人多。 不分好歹的善,那不是善,是恶的帮凶。 杨庆自己都没出手,一车人就从这三母子手上搞了三十块钱下来赔给了杨庆,甚至下车以后,司机师傅还特意送杨庆等人上了去火车站的公交车,没花钱的那种。 到了宝庆老火车站,杨庆找了个角落换上了放在麻袋里的穷酸套装,一脸小气的附近的国营饭店买了一碗最便宜的米粉,然后加了数次免费的热汤,这才慢慢和赵凤娟和赵伯母围在一起就着这一点东西吃着黑乎乎的‘杂粮’饭团。 别看黑乎乎的,但是里面包的东西不差,饭团里面有肉有油,味道相当不错,染色的也是天然植物染料——南烛叶,湘西这边的黑米饭就是用那玩意染的。 这些东西都是特制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表示自己一行人是真正的穷鬼,以免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 宝庆老火车站这地,可是有不少传说的。 只不过不能细说,细说又会被封。 还好杨庆一路低调,现在也不是什么旺季,很快就以四块七毛钱一张的票价买了三张前往星城的火车票。 难怪都说火车才是大动脉,这运输的效率和价格真的比公路高太多。 四块七毛钱跑近三百公里,也只有火车能够做到。 宝庆老火车站一天只有两趟车,分别是中午十一点发车到下午四点半的一趟,还有晚上十二点准时发车,第二天早上五点半到的那一趟。 中午的车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所以杨庆一行人只能选择坐晚上的那列晚班车。 绿皮火车站站都停,所以速度快不起来,不过好在宝庆去星城没必要经过雁城,不然杨庆得如临大敌。 火车易坐,雁城难过。 不知多少人听说过这句俗语。 这可不是一句玩笑话。 听说当初雁城犯罪分子最猖狂的时候,大白天就有人扒火车来个‘两头堵’,火车上的捕快都不敢动手的。 还好宝庆佬割手脚筋的野蛮名声蛮大,别人一般不来这种穷地方搞这一手,所以去星城的火车上只有一伙‘三只手’偷偷摸摸的‘搞生产’。 只要人醒着注意点,一行人就能安安稳稳的到达目的地。 早晨六点左右,杨庆已经呼吸到了湘省名义上的省城——星城的空气。 至于湘省实际上的省城深城,现在说不定还是一个小渔村呢! 一伙穷鬼引不起别人的注意,杨庆担着破烂的麻袋,带着赵凤娟和赵伯母,在火车站外沿着五一大道走了二里地这才向正北方的湘雅医院而去。 没办法,星城火车站鱼龙混杂,杨庆不想惹事,只想好好的治病救人,这是最稳妥的法子。 有一说一,现在这个时候,哪怕是省城,一样还有不少老房子,在火车站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杨庆甚至还能看到木房子和荒地,这要是在以后,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现在的湘雅医院正式名字还叫湘省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要不是有县医院开的证明和条子,在加上杨庆故意在路边叫大伙换上的新衣服,别人都不一定接收。 毕竟北协和南湘雅,在湘省人眼中,这医院可是非常牛逼的。 虽然在新世纪以后湘雅医院拉了胯,连全国前十都不一定能进,但是就现在的医疗水平来说,湘雅医院是当真无愧的湘省第一。 “这位同志,咱们湘雅医院可不是农村的赤脚医生,医疗费可不便宜,您负担的起吗?” “这位患病的的女同志可是农村户口,按规定是需要自费,不能报销一分钱的!” “咱们医院这一套检查下来,您一两亩地的收成可就没了!” 一接过杨庆递过去的介绍信和相关资料,粗略扫了两眼,那湘雅医院的医生就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震惊的向杨庆确认道。 这个时候的医疗规定就是这样,不同级别享受不同程度的报销,其他由各单位负责。 一般来这种顶级大医院看病的,不是领导就是大单位的职工,几乎没有纯正的农民,杨庆这算头一遭。 几十上百,甚至上千元的医疗费可不是普通农民掏得起的。 虽然说实话有些得罪人,但眼下事实就是这样。 “我晓得哩!” “钱的事您放心,我带了五千块过来,应该能撑一阵子!” “还请您给我丈母娘办个入院,钱不够我们再想想办法!” 杨庆倒是不慌不忙,笑眯眯的从米袋子里面拿出一大捆钱和票来来。 “嘶!” 那医生看见厚厚的一沓钱票,立马倒吸了一口凉气。 “行,那我先给老人家办个入院,五千块应该能给老人家治疗个七七八八了!” 见杨庆拿了钱出来,这医生才松了一口大气。 要是胡乱接收病人,导致病人欠了医疗费不还,他也是要受罚的。 别人医生也不想见死不救,但规定就是规定。 有钱还是好办事,挂完号,老人家便开始进行x光,验血化验等一系列详细的检查。 还别说,这种大医院有很多珍贵的医疗设备,县里和镇上的医院根本就没有,别人检查的项目,精细程度也不是县里镇上的医院能比拟的。 特别是头部的疾病,还要用上进口的某种器械。 就是花钱缴费的时候有点让人心疼。 一百大几十块一个下午的功夫就花了个一干二净。 在缴费窗口,管钱的赵凤娟睁着雾蒙蒙的眼睛,把钱揪的紧紧的,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把那一百多块钱交给杨庆。 “杨大哥,省城的医院好贵,咱得节约着点了!” 声音过于震惊和不舍。 这一百多块钱等于老赵一家这大半年所有的积蓄了,但在这种医院就只是一次检查的费用。 “没事,这些都是必要的,只有这些检查才能确定伯母到底是哪里病了。” “钱的事你别着急,杨大哥我会有办法的!” 杨庆细心宽慰。 下午拿着加急的各项检查报告,几个医术高超的湘雅医生专家经过论证,很快就确认了赵伯母的病因。 专业的话杨庆有些听不懂,但经过医生的解释,杨庆还是理解了大半,赵伯母的病和县里医生猜测的差不多,是脑子里长了一个良性肿瘤,压迫到了视神经和相关部位,只不过它的位置比预想中的更刁钻,手术难度也更大。 “小杨同志,我还是要先和您说一句,经过我们的研判,老人家的肿瘤只有手术才能取出,你们两夫妻最好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 “有把握在那个位置取出肿瘤的,在我们医院只有一位李教授,但是他的手术期排的很紧,最近的手术日期也得两星期以后,所以在这之前,我们必须要用一种昂贵的进口药品控制老人家的肿瘤生长。” “根据我们的估算,老人家想要医好,您准备的五千块钱有可能不够,至少得七千块才行!” “这还不包括你们两夫妻和老人家的吃饭问题,这些都需要你们自己解决,现在医院里也没有多余的房子租给你了!” “如果你们打算治的话,我们医院就帮您排期,你们需要在两个星期之内凑够七千块,不然老人家就不能上手术台。” 湘雅医院的医生拿着各种报告,郑重的对杨庆说道。 杨庆听完,只能叹了一口气。 难怪说千万别生病,只要进了医院,就算金山银山都能给你掏空。 1982年的七千块,那是什么概念?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现钱,现在一下子都得交给医院。 “医生,这钱我来想办法,我先交五千块作为医药费,先让伯母在医院里住着,给她用上药,我这就去凑钱!” “过一段时间我再把那剩下的两千块补上!” “您看可以吧?” 杨庆没办法,只能掏钱医病。 进了医院,自己又不懂,只能是别人医生说多少就是多少,自己还能说个卵子。 “行,等会你去缴费,我们去给老人家腾个床位。” 医生见状也只能叹了口气,接着颇为赞许的看了杨庆一眼,没想到这小伙子居然真舍得花这么多钱医自己的丈母娘。 很多人对自己的亲爹娘都舍不得花这个钱。 “伯母,医生那边我已经谈好了,您就只管住院等着病好就行!” “医生暂时不做咱们的手术,咱得两个星期以后才能开刀,这十几天您就和凤娟一起在医院好生待着啊!” “咱带的钱刚好够,总算能松一口气了!等您病好了,咱还有回家的路费呢!” “回去的路上咱身上没钱,正好可以不用穿那身乞丐装!” 为了让赵伯母安心,医药费的具体金额杨庆都没敢说,只是打着哈哈开着玩笑说够了,生怕这时候赵伯母一听连病都不治了。 只有赵凤娟有些紧张的看了杨庆一眼,跟杨庆住了这么久,知道杨庆一般没明说的肯定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