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春风拂面。 按理来说这般天气应是春耕好时节,可偏偏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到处都是义军跟朝廷官兵的身影。 老百姓夹杂在中间只有受苦的分。 朝廷来了抢一波,义军来了也抢一波。 至此老百姓彻底没了活下去的希望。 要么钻入山中过着野人般的原始生活,要么继续往北方逃难说不得有一口吃的。 当然除此以外还有第三种选择。 那就是加入义军或者自己成为义军的一种。 这样官抢民,民抢官,把自己的苦难成功转移到其他弱小身上说不得也能活命。 荒凉的城内,道人骑着毛驴缓步走来。 这一路邢香客见过太过民间疾苦,酷似炼狱的场景。 起初他还有心救,可后来慢慢不救了,因为是真的救不过来。 “道爷慈悲行行好,给一口吃的。” 正当这时一个乞丐,不,应该说是百姓,看上去大概有五十多岁甚至更老,他拦在道路中间不断乞求。 大黑驴停下,邢香客看向乞讨老人问道:“这锦州城早已荒凉,你为何不随大众北上逃难?” 老汉叹息道:“唉,道爷金贵您不懂,北上逃难那都是一些腿脚好的,像小老儿这种就算随众逃难也不过是累赘,而且说不得还要被一些畜生当做口粮。” “而且再说了,谁说北上就一定有活路,那义军虽愈发势大可比起朝廷却有的还不如,所以与其折腾那些,倒不如在这城内静等死亡。” 静静听着老汉口中诉说的苦难,邢香客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话。 片刻后等老汉说完,邢香客直接骑着毛驴打算离开。 见状老汉微微一愣,似是没料到眼前道爷居然会是这般。 因为按照以往的惯性思维,就算道爷再不想管多少也会出于怜悯给他一些吃的或者银钱。 哪像眼前这位一声不吭就要离开。 “道爷。” 老汉连忙叫住他。 邢香客挺住脚步回头看去:“有事?” 老汉愕然道:“道爷慈悲,小老儿已经好多天没吃过饭了……” “那关我何事?”邢香客面无表情道。 老汉面色阴沉:“道爷金贵,修道养心难道就没有半点怜悯?” 闻言邢香客冷笑道:“怜悯?你是打算要我身上银钱还是吃的,又或者是我胯下这头大黑驴亦或者是我的命?” 话音落下,场面顿时寂静。 而老汉此刻似乎因为被邢香客戳破了伪装,所以所幸也不装了。 他阴恻恻一笑:“道爷真是铁石心肠。” “本来道爷若留下一些银钱和吃的,看破不说破,小老儿也就放道爷就此离去。” “可现在道爷却连最后一点活命的机会都不打算给我留,那我只能请道爷留下。” 说罢老汉便从腰后取出一柄砍刀,同时对着巷子内喊道。 “都出来,这是个落单的道人,杀了他,我们不说没人会知道。” 话音落下,巷子内果然走出来十多个青中男子。 年纪最小的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 而年纪最长的则看起来跟老汉差不多。 不过他们也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面黄肌瘦骨瘦如柴。 看得出来,若是邢香客再不来,他们够呛能活下去。 “杀了他!” 老汉手持砍刀瘸着腿率先冲向邢香客。 对此邢香客却显得十分平静,他袖中飞出一道黄符。 灵符化剑,剑光一闪。 不过瞬息就穿透了老汉的脖颈。 紧接着在老汉身后的两个枯瘦男子因为反应不及时也顺带着被剑符枭首。 转眼地上多了三具尸体,看着地上已经没了灵力重新化作普通黄符的剑符。 众人皆是惊惧。 咣当。 这时不知是谁手中的菜刀落到了地上。 所有人当即下意识的跪拜在地。 “道爷饶命,仙人饶命。” “道爷慈悲,小民不敢造次。” “小民知错,小民知错。” …… 看向地上不断叩首的众人,邢香客微微摇头。 “做之前明知是错,可偏偏还是做了。” “既然做了,又为何不恶到底?” 对于邢香客的话,他们听不懂,同时也没心思懂。 他们只是不断的磕着头,乞求原谅希望活命。 而后当众人听见驴蹄的脚步声,以为自己真有活命的机会。 于是一人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打算看去。 可谁知下一秒,只见十多道黄符飞来。 好意疑问,众人毙命无一生还。 同时待黄符斩尽刁民后,邢香客也只是抬了抬衣袖,那些黄符就十分乖巧的飞回到袖中。 “那老汉说的没错,你真是铁石心肠。”女人这时出现在他背上调侃笑道。 邢香客淡淡道:“不是我铁石心肠,而是世道本如此。” “若我无法眼,不知他们早已不是人,若我只是个普通人或者普通道人,只怕现在早已变成他们锅里的肉食。” 听此女人笑了笑也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跟他有多余纠缠,只是问道。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打听你那个便宜徒弟的行踪,让他助你?” “还是说你直接去京城?” “反正现在国师在天目山,你若去京城想要拔出那座跟大陈气运紧密相连的道观也不是没可能,只是事后可能要直接离开这里,而下次若再来也有被国师抓到的风险。” “毕竟你也知道,我们每多穿越一次到这个世界,下次的降落点越容易被人感知。” 闻言邢香客沉默了半晌,然后道:“去京城。” “我就喜欢你这样。”女人双眼满是柔情道。 …… 桃花春风又一年,许是去年的雪刚消融,又加上半个月前接连阵阵阴雨。 所以往年这个时节应是春暖花开的白马郡却带着些许刺骨的寒风。 “援军还没来?”杨坚站在城头之上看着远方朝廷平叛大军方向眉头紧皱。 亲卫摇了摇头。 见此杨坚心神有些不宁。 数月前,他所加入的周王义军在南方连战连捷,一时周王野心膨胀,想要率先挥军北上当第一个吃螃蟹腿的人。 可好景不长,南方大军到了北方,也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北方尽驻扎着朝廷精锐。 周王义军连战连败,这过程除了杨坚部所占白马郡之外,其余大军要么被围杀要么早就南逃。 看着眼前一幕,杨坚忍不住自嘲一笑。 因为现在这般场景与他一个月前兵围白马郡何其相像。 当时他还记得他曾嘲笑过白马郡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可不曾想不过才一个月,他却也落得如此下场。 若非他这一年攒了好些兵马,三个月前又在长鹿吞并了同为义军的另一部三千人马,再加上他素来善待百姓以仁善扬名入城之后更是下令不许强抢掠夺百姓,导致即便兵围但城内却依旧人心不失。 甚至朝廷攻来,城内青壮自发参军硬生生凑了一万多人帮助守城。 不然估摸着就凭借他原本的那点人马早就被消磨殆尽。 “城中百姓如何了?”杨坚问道。 亲卫说道:“百姓倒无怨言,而且也不希望将军落败,毕竟若朝廷大军入城,只怕他们的日子会更难过。” 杨坚微微颔首,师父的话果然没错,不管任何情况,只要人心不失便有翻盘的可能。 不过紧接着亲卫又面露难色道:“可是现在我城内的粮草撑不了多久,最多再有半个月若还无援军解眼下困境,只怕……” 说到这里,亲卫就没再说下去。 而杨坚自然也是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