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横竖看了面前的小姑娘两眼,邪邪开口:“我发觉你这丫头看着乖乖巧巧的,其实骨子特野” 时鹿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匆忙就是否认:“我没有!” 她不过是屈服了自己内心深处一点点隐秘的幻想。 “那你说说看,为什么不要我的钱,我本本分分花钱合租不行么?你就这么,嫌弃我穷啊怎么的?” 时鹿搅了搅摆在身后的手。 林择深特别有耐心地等她的回答。 看她还能说出什么更劲爆的话来,结果—— 时鹿的口吻略带颤栗,她说:“你只需要每天帮帮我,帮帮我就行。” 林择深咂舌:“什么?” “帮帮我,吃掉煮jī蛋还有酸奶。”时鹿闷声说出最后的限度通牒: “只要你帮我吃掉,我可以不收你的钱。” 林择深最后实在憋不出什么话了,闷出一声:“操,就这?” “嗯。” 还生怕林择深不同意还是怎么的,时鹿又补充说:“jī蛋不难吃的,酸奶我也不会经常喝,因为很贵。” 林择深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噗,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识到这样的jiāo易,你知道你自己亏么?傻丫头。” 这已经不是亏不亏的问题了,这是直接白给人送钱啊。 时鹿嗡哩嗡声:“知道,但是,但是不能làng费。” “你不煮不就不用làng费了么,又没人看着你。”林择深突然觉得时鹿有点呆萌,还不止是呆萌,简直像个小傻蛋似的。 “有人看,我妈妈会监督我的。” “哈?” 时鹿有些不愿意多说,言简意赅道:“之前我因为不听话,她生气后来在这里装了一个监控摄像头。” 林择深听见有监控,瞬间变慌,即便他确实有点喜欢时鹿这个小丫头,你让他现在这样大摇大摆被人母亲看,他绝对接受不了。 他这会已经坐直身体了,下意识往天花板上看了好几眼:“不是,这可是租户,房东准许你们搞这玩意??” “已经跟房东说好了,等我毕业一定全部撤掉。”时鹿抿唇解释。 “这么的。”林择深还是有些不自在,惴惴道:“那,那我现在都被你妈看见了?” “不,只有吃饭的时候我才会打开,平时不会开的。” “……” 林择深心说,真你妈,城会玩。 “你妈,啊不,伯母,她为什么不跟你一块儿住啊,家里有事忙还是家离得远呐。” “是,离得远,很远。” 时鹿声音不大,听着软惨兮兮的。 林择深摩挲了一下下巴,这个买卖,于他而言绝对稳赚,往死里的稳赚,但是于时鹿,绝对的亏。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真的确定?”林择深双脚踩在了地面上:“只要我每天帮你吃掉什么jī蛋酸奶的 ,你就能免费给我住?” 他上眼睑有些挑,有点痞气不正经。 “确定。” “jī蛋怎么的你了,你就这么恨它。” 林择深心说毛病,小没救的。 “因为,我不喜欢。” 水煮jī蛋确实不难吃,但是。 没人能喜欢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吃。 - 这是时鹿前不久原本打算付诸于实际的想法,将自己吃不完的jī蛋酸奶顺路丢给这个无家可归的男人。 一是自己不喜欢,二是男人没得吃,岂不是天作之合。 但是事态发展到现如今有些不在她的掌控,反而成了现在这个局面,并且她也一丝一毫的办法都没。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骨子里,本质上,心底,实际是,她太孤单了。 时鹿她太孤单了。 每天都像是一个上了发条的人偶,规规矩矩,一成不变地完成牵丝线上的动作。 起chuáng,洗漱,吃饭,上学,放学,睡觉。 单调重复,永无尽头。 没有人能明白她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东西,她的排斥她的落寞,她的可遇不可求。 太多太多了,本就是青chūn期的少女,太早接触到一些她压根不能自己处理的问题,积压已久,无处倾诉。 父母在她最最重要的人生阶段上,不过是一个符号一样的象征物。 从未给予她正确的向导和安全感。 当初要是果断点,拒绝来这里念书,一切会不会又会变得不同。 说不准,还能少几份罪孽。 时鹿其实很少想过去的事,但是一陷入回忆,就会格外的悲观消极。 她需要一个能让她缓解落差感的东西,一个让她能打心眼里认同的东西,一个不让她觉得自己卑微的东西。 这个潦倒的男人是最好的选择了。 她曾以为自己全世界最可怜,爹不疼妈不在,直到她遇见这个男人,这个流连底层的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才让她心底的绝望得到了一丝丝的缓和,原来并不是自己全世界最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