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纪脸皮就这么厚,你守寡的——”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时鹿突然打断了她:“主任来了。” 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 “除了搬出主任你就没别的招了?你怎么还赖在咱们班啊,学费jiāo齐了么?” 旁边原本哄闹看热闹的几个人突然坐回了原位坐好闷头看书,张莉莉还在不依不饶。 旁边一个小姑娘扯了扯张莉莉的衣服:“莉莉…” “别吵——” “主任…” 张莉莉这才感觉到后背一阵yīn嗖嗖,猛然发现所有人都已经回到座位。 “都高一下学期了,怎么还吵吵闹闹的,文理科分班考都准备好了?”一头贵妇卷发,穿着高跟鞋的主任猛地往门上咚咚敲了两下。 “这位同学你在做什么呢?别人都在学习就你下座位到处乱跑,还不快回去!” 张莉莉脸红一阵白一阵,时鹿一直没有正儿八经搭理过她一下的眼珠子,突然骨碌往上一抬,然后,貌似有些怜悯状地看了她一眼。 嘴巴动了动,那口型分明是:还,不,滚,吗? “这位同学,你是听不见我说的话吗??”姜主任又敲了两下门框。 时鹿心情似乎挺好,睁着黑沉沉的含笑的眼眸,盯着那道怒气冲冲的宛如黑母牛一般的身影,离开了自己的座位。 - 晚上放学,易虎收拾好书包,转头发现时鹿还在慢慢悠悠记录着黑板上的作业。 “白天…抱歉啊时鹿,我只有0.7的笔芯了。”他挠了挠头。 时鹿像是没听见似的,突然伸出手对他做出了摆手的动作。 易虎疑惑地啊了一声。 “你挡着我的数学作业了。” “啊,哦!”易虎明白后迅速侧过身。 “要一起走吗,一起去文具店正好我也要买修正带。” “不用。”时鹿依旧慢吞吞的写。 “要不然我把我的自动笔给你好了,也算是这周末作业借我抄的补偿。”易虎感觉时鹿今天一整天都似乎不怎么开心,升国旗那会也是,一直耷拉着个脑袋。 时鹿又说了一遍不用。 “为什么不用啊,你是不是还在生张莉莉的气,她就是一魔女…” 时鹿突然抬头看了易虎一眼,紧接着又低下头,口气淡淡:“不需要,我家里还有好多支铅笔。” 然后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蓦然接了一句:“明天见。” - 时鹿由于个头娇小一直是班级的排头,早上升国旗的时候,在台下站成一排举校旗的十个人里恰好有秦放,他背影笔直,托举校旗站在高一五班纵列的前面。 也就是时鹿的正前方。 时鹿不喜欢升旗仪式,但她又是被学校钦定的,例行周一神圣护旗手:清早将国旗从保卫室拿出来的小分队成员,但这周不是她当值。 从站定到唱国歌,时鹿都半耷拉着脑袋,盯着脚下被自己压瘪的青草。 还是班主任过来提醒了她一声,她才很不情愿的抬起头。 原本想看鲜红国旗,谁料视线却被正前方的人完完全全地挡住了,他看起来很高,脖子细长,耳朵轮廓jīng致,并且整个人都站在了阳光底下。 时鹿盯着那截后脑勺,她突然觉得自己污秽。 没错,就像臭水沟里肮脏匍匐的老鼠一般的污秽。 从教室里出来,时鹿又将校服拉链一直拉到顶部。 她没什么朋友,也不爱jiāo朋友。 踩在落了一地枯树叶上,慢慢悠悠朝家晃。 - 白天吃完jī蛋的林择深,虽然懵bī,心里也有二三数,想着八成是什么路过的向佛的老太太见他可怜给的。 头顶毛毯,他从小区里面出来,随随便便往路边的水池里掬了一捧水,抹了抹衣服上已经风gān了的硬巴巴污垢的痕迹,还有裤子上的烂泥,抬头冲一个盯着他呆呆不动弹的小孩龇牙笑了笑。 小孩子惊弓之鸟一般的跑走,林择深蓦然耷下眼,他觉得十分无趣,走之前还踢翻了边上小毛孩过家家用的塑料铲。 一米九的身高走在马路上十分扎眼,并且他的头顶还搭着一条跟外表极其不搭的浅huáng色毛毯,这样一来整个人就显得更加招摇突兀了。 但路人并不会分出更多的jīng力去仔细考量这个异类,只会匆匆好奇的瞥弄一眼,然后收回视线。 林择深晃晃悠悠上了一辆公jiāo车,用掉了三分之二的钢镚,在车里站了两站。 由于正下方是一个坐着的满脸横肉的中年妇女,并且这个中年妇女还冲他露出仿佛看见臭水沟老鼠一般嫌恶眼神,以及用手捏住她的酒槽山根鼻。 林择深望着她臃肿如母猪一般的身体,还有脸上坑坑洼洼的斑点,qiáng忍住涌上咽喉的酸水,匆匆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