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昨晚,那样的情景,那样的状态,怎么看都不像是兄妹。 倒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丈夫,回来祈求生气耍小性子的夫人谅解。 要不是他去背时鹿,他俩可能永远也不知道,时鹿的膝盖受了伤。 她会连带着伤口好到看不出任何异样,也不会主动告诉他们,那里前不久其实很疼,每走一步都很疼,有一道很狰狞的小血口子。 这一回,变成他俩跟在时鹿的身后。 气温回暖,有的学生已经将chūn季校服外套脱了,换成了中长袖。 时鹿不觉得热,依旧套着宽宽大大的外套。 拉链依旧拉到最上方,衣领包裹住她的小下巴。 从教学楼走到校门,不过短短几分钟。 她拒绝了易虎扶着自己的想法,反正都要走路的,她选择自己慢悠悠地走。 一时间周围很静,易虎跟豁牙巴也没像往常一样,打闹逗乐。 在校门口,时鹿一眼就看见了间月柔。 印象中,这是为数不多的画面。 似乎,她像这样来学校门口接自己,还是很久很久以前。 就在时鹿满心欢喜走向她时,脚步又猛地顿住了: 因为她突然看见了,路口电线杆下,那个孤零零伫立着的高俊身影。 许是察觉到了时鹿的目光,男人对她轻轻歪头,然后便开始笑—— 第42章 42 时鹿知道男人爱笑, 似乎从认识的时候起,只要面对她时,大多数的时候, 都是在笑。 各种笑,微笑, 呵笑,轻声笑, 察觉她小心思时包容的笑, 极尽所能偏爱时宠溺的笑,生气时的苦笑, 心疼时无奈的笑… 太多太多了,倒是时鹿,一直都是将最不好的最负面的情绪带给他。 各中滋味,自私与否,男人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 发觉女儿站着不动, 间月柔叫了时鹿一声,时鹿匆忙回过神。 “膝盖疼不疼, 要不要妈妈背你?”间月柔以为时鹿站着不动是因为膝盖疼。 时鹿望着母亲眼角边的细细皱纹, 抿嘴缓缓摇头。 身后传来易虎还有豁牙巴说阿姨好的声音,时鹿立马趁着这个空隙, 偏头再去瞧,可电线杆那儿,空无一物,再无男人的身影。 时鹿有些失落, 她不禁想,那或许不过是她的幻觉。 - 一路上,间月柔没有说话,闭口不谈转学的事。 时鹿也不吭声,默默走了一截,看看母亲后又主动去牵她的手。 母亲的手掌不似男人,林择深的手骨节修长,结实又带点粗糙,母亲的手比较柔软细腻。 时鹿能感觉到,被自己牵着的手,正慢慢慢慢的接纳,反向握紧。 途经那个长椅时,时鹿还下意识盯着看了一会儿。 草坪里的枝叶长了些,都有些朝路中央冒了尖。 长椅依旧如此,经年累月的立在那里。 进了屋,时鹿终于有些忍耐不住,她问出了口。 “妈妈…你真的要让我转学吗?” 并且她觉得母亲这次过来的时机太不凑巧了,心里一直有些不安。 间月柔刚换下鞋子,背对着时鹿,话里听不出情绪:“班主任说不建议。” 时鹿心里的大石落了,语气也透着欣喜:“是的妈妈,我也不想……” “你住嘴。” 时鹿被这声突如其来的呵斥给吓到了,笑容僵在嘴边,小声不解道:“妈妈?” 间月柔也是一时心急,呵斥完她也愣住了。 她站着有些无所适从,立马伸手去摸时鹿的脸,想去安抚,不料却被时鹿躲开了。 “对不起,对不起鹿鹿,妈妈刚才也是一时着急,妈妈担心你做错事。” 间月柔有些语无伦次,发觉时鹿的眼神有些戒备,刚才主动牵自己手的亲昵感,顿时没了。 她慌忙要转移视线,商量着开口:“妈妈刚才不是故意的,来,你先把书包放下。” 时鹿固执的摇头,甚至看她有些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口气巴巴的染着委屈:“妈妈,你知道,你是知道的。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问我是不是认识了一个陌生的男子,问我有没有做错事。” 间月柔的手顿在半空,她被这突然的反问惹的哑口无言。 她之前一直没有主动将这件事摆在明面上,是因为她相信女儿不会做出格的不爱惜自己的举动。 但是她又觉得一切一切的应该怪自己,要不是因为她没本事,丫头也不至于没人照顾。 她矛盾,一如最开始。 明明是亲生的姑娘,不能时时待在她身边不谈,还得经常被各种事夹在中间,十天半个月才能见一次。 她从未想过时鹿会认识一个陌生人,还是一个社会上的男青年,她自责的同时开始觉得害怕,她害怕时鹿会走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