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虎还想说什么,时鹿背上书包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将椅子推回桌肚子底下,口气笃定:“我没有逃课。” “这还不是逃课是什…” “我只是不想让一场口舌争端变为校园斗殴,你明白吗?” 时鹿说完仔细想了一下,如果那巴掌她没有忍住,后果绝非现在这样,说不准她的母亲还要千里迢迢过来一趟,顺便…… 她突然有点后悔了。 “她一直欺负你你就不能告老师?非要自己受着还不让别人插手?” 易虎见她这副不痛不痒的模样,是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明明从初一开始就是同班,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他好像从未真正弄懂她的心思。 “我不觉得她是在欺负我,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再说了。”时鹿顿了顿:“短命这件事,你不也知道吗,易虎。” 易虎被堵得哑口无言。 时鹿说完自顾自朝后门准备离开。 “等等!那件事分明就与你无关的!她也是胡说八道才这样的。” 时鹿脚步顿住,侧身苦笑,仿佛说给自己听一般的喃喃自语:“可是,那就是因我而起的啊。” “你不能否认。” 没人能否认。 - 今天一整天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除了一团糟时鹿想不出别的。 高二班级门口的遭遇,秦放对于自己莫名其妙的态度,张莉莉的成见和粗鄙,以及—— 时鹿走在路上,快要经过那个长廊椅时,心底的糟糕烦躁已经被放大到无限倍。 最重要也是最令时鹿头疼的一点是,白天那个男子,他今晚上还会出现吗,之前态度那样恶劣,都已经针锋相对成那个样子了,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果然,椅子上边空dàngdàng的,后面的绿植枝叶张牙舞爪。 时鹿松了一口气,但是心底又空落落的。 他不在了,这样以后的东西吃不完就没人能替她分担了。 想到这突然有些烦躁,她踢了踢路边草坪的水泥路障凸起,紧接着不远处传来一声慵懒的‘喵呜’声,一只浑身雪白的猫从灌木丛子底下钻了出来。 时鹿不喜欢小动物,尤其是猫科的动物,她觉得猫在叫的时候声音格外的像女子呻.吟,并且天生一副媚样。 她跟白毛猫对视了一眼,它的眼珠子是罕见的翡翠绿,并且直愣愣地盯着她一动不动,时鹿没来由的觉得一丝渗人,再加上这猫通身雪白,时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趁猫不注意蹬蹬蹬跑走。 - 回到家,按照每天一成不变的顺序,做作业,吃饭,复习,刷牙洗脸。 睡觉前,时鹿翻来覆去,她还在想白天,想秦放。 他们之间因为那个出黑板报的工作,彼此熟悉了很多,但是时鹿知道她,她跟秦放,中间有一道无论如何都逾越不过的山丘。 那是用鲜血浇筑的,无论如何都化解不了的屏障。 永远永远,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心口,时不时会出来搅动搅动,而后鲜血淋漓。 当然如果,如果她时鹿够下.贱,够不要脸,这一切都不会成为阻碍。 充其量,她只会躲在他高大的身影下,暗自捧着一颗自卑怯懦的心,像只小丑似的,像只肮脏的老鼠似的,笑着,苟且着贪婪着,享受着片刻的温存。 他跟所有她遇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想着想着,时鹿蹬开被子,刚一闭上眼,脑海里却是另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一个老鼠般的货色居然生了一副天之骄子般的样貌。 “丫头,你当我这是垃圾堆呢啊——” 她瞬间没了睡意。 - 林择深从棋牌室出来,这夜并不急于回到那破小区,在那附近逗留了一会。 因为兔子已经逮着了,再者困扰了他四五天的谜团也解开了,投喂自己的人并不是什么孤家寡人老妈子,也不是什么还在吃着奶水的毛娃娃,更不是什么同是天涯落难人,而是一个臭丫头,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 既然真相已经大白,他也没必要再回去那硬邦邦的长椅,这夜他钻进了一家街边三无旅店。 「升溪人家」四个大字火红,门外还挂着俩灯笼。 他将嘴里的烟最后用力吸了两口,湮灭与路边的水泥高台,然后一个三分,抛进了远处的垃圾桶。 最后蹬了两下脚底的烂泥,走进了大红灯笼里头。 第10章 10 大红灯笼里头是整墙壁的富贵绿壁纸,就连过道也是鎏金色的地砖,大户人家风格。 窗台玻璃鱼缸,里面假山嫩竹栩栩如生,一条纯金色的小鱼在里头摆尾。 林择深这些天跟一帮鱼龙混杂的家伙搅和在一块,身上的痞气愈发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