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伤？” 　　 听闻金菱的推断，顾明哲很快就联想到杨梅身上。 　　 看来，二人是经过了一场激烈争吵啊。 　　 如若李士默是来求杨梅和东瀛人合作的。 　　 也就是说只有杨梅不同意，才会使得李士默恼羞成怒。 　　 看来，杨梅是向着华夏人的。 　　 得出结论，顾明哲带着金菱离开了华懋。 　　 他想，或许有一个人更适合打探杨梅那边的消息。 　　 - 　　 一天很快过去。 　　 夜晚的明公馆灯火通明。 　　 明镜一袭深绿色旗袍，披着黑绒披肩，静坐在沙发上喝茶。 　　 不一会儿，大门外发出响动，明镜抬起眼，睫毛簌簌。 　　 “大少爷回来啦！” 　　 “在呢在呢，在里面喝茶呢！” 　　 大门前紧接着响起家仆桂姨的声音。 　　 再之后，明楼只身走进明公馆，他左手臂搭着大衣，见着明镜，走上前去。 　　 “大姐。” 　　 明镜在外面像是一条狼，回到家见到自家大姐，就立马转变成一条虫。 　　 只见他恭恭敬敬站在明镜面前，低语细声，很是温柔。 　　 “呦，明长官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把这当家了呢。” 　　 明镜很快回话，她抻着脖子，面无表情，一杯热茶冒着热气，涌在她面前。 　　 怎么又生气了！ 　　 他也没干什么啊？ 　　 明楼看着眼前的明镜，一脸疑惑。 　　 知弟莫若姐，明镜很快看出什么，她起了身，轻启薄唇，接着又道。 　　 “跟我来小祠堂。” 　　 小祠堂是祭拜明家祖宗的地方，明楼自长大之后，鲜少进那种地方去。 　　 除非是出了什么大事，亦或者是他犯了什么明家大忌。 　　 明镜这么一提，他不免有些忐忑，大姐这是动真格的啊！ 　　 明家小祠堂亮着烛火，但到底还是没有客厅亮，明楼紧跟在明镜身后，走了进去。 　　 明镜也没作声，径直走到明家祖宗的牌位前，拿起立香，上火，点燃，祭拜。 　　 一套流程，一气呵成。 　　 “大姐...” 　　 明楼站定原地，有些看不明白，他出声问，只听明镜身处于暗色之中，出声回他。 　　 “跪下。” 　　 得，明楼应声便跪。 　　 就算他是南京政府财政司司长又如何，到底还是要听自家大姐的话。 　　 明楼跪下了，明镜这才缓缓转过身来，回归正题。 　　 “听说明长官今天去了76号。” 　　 “是，怎么了大姐？” 　　 “怎么了？” 　　 明镜挑起弯眉，一脸鄙夷神色。 　　 “明长官，自打你回上海第一天见到我，口口声声告知我你是华夏人，你会为魔都经济想办法，会为华夏复兴想办法。” 　　 “如今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叫华夏商人同东瀛人合作，亏你想得出来！” 　　 明楼闻声，便紧皱起眉头，不过半天时间，他这话便传到了他姐姐耳朵里。 　　 好利落的身手，谁会怎么做呢？ 　　 明镜也不傻，她沉了口气，继续冲着明楼数落道。 　　 “你不用在那猜来猜去的，没有人和你大姐打小报告。” 　　 “就算有，那又怎么样？” 　　 “明长官，我是混魔都商圈的人，商与商之间的这点小道消息，我会打听不到？” 　　 “你既然这么做了，你便认了就是，何必藏着掖着，不做大男子风范？” 　　 见明镜这么说，明楼也就不管了，他低下头，应声承认道。 　　 “大姐，这是我的工作，我让华夏商人同东瀛人合作，自然有我的道理。” 　　 “曾经和你说要复兴魔都经济，这便是第一步了。” 　　 “再说，您最近不是也和山本影昭走得很近吗？” 　　 这也是明楼一直困惑的问题。 　　 他见明镜和山本影昭走得近，还以为自家大姐愿意和东瀛人合作。 　　 他很失望，想要阻止，但碍于身份，又不知从何说起。 　　 如今他主张华夏商人和东瀛人合作，也是有自已的计划进程。 　　 明镜这样贸然出来阻止，他又有些看不懂了。 　　 “狗屁第一步，我呸！” 　　 “明楼，你就是这么想你大姐的，你这样同汪芙蕖那个老王八有什么两样？” 　　 说着，明镜随手掀起一条马鞭，那是她常常用来教训小时候不懂事的明楼的。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啊！” 　　 明镜想一鞭抽下去，可又有些于心不忍。 　　 明楼怎么说也是七尺男儿，血气方刚，他定定的看着明镜，就要一口气问个清楚。 　　 “大姐，那你说说，你既不同意华夏商人和东瀛人合作，你又为何和山本影昭走得近？” 　　 “难不成你有什么计划，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又到底要做什么？” 　　 明镜瞧着步步逼问自已的弟弟，她气红了脸，好在祠堂昏暗，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无奈之下，明镜强装镇定，她冲着明楼，回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我是什么人？” 　　 “你一个为汉奸做事的人，有什么资格问我是什么人，我是向着华夏的人！” 　　 明楼也涌上股气来，他跪在牌位前，看着低微，语气却强硬了许多。 　　 “大姐，我又何尝不是向着华夏的人，我说过，我所做的一切，自是有我的道理！” 　　 “你...” 　　 明镜再一次被明楼气的失语。 　　 她甩下马鞭，叉着细腰，直直的喘着粗气。 　　 “明楼啊明楼，今天当着明家祖宗的面，你和姐说句实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华夏人。” 　　 明楼回答的毫不犹豫，紧着又冲列祖列宗磕了个响头，也不犹豫。 　　 这一操作惊呆了明镜，她算是彻底没招了。 　　 “好，你有你的计划，明长官，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问了。” 　　 “只是，我把话给你放在这，我明镜虽然和东瀛人走得近，那也只是权宜之策，商人从来都是识时务者，但我接近他们，并非有别的意思。” 　　 “合作，那更是不可能，我绝不会让东瀛人踩着明家的心血，在华夏立足生根！” 　　 “还有，华懋怎么说也是小本生意，你少打杨梅的主意，她可是你姐姐的朋友。” 　　 话毕，明镜用力蹬着高跟鞋，走出小祠堂。 　　 烛火暗影之下，明楼依旧跪在明家祖宗牌位前，他喉结滚动，眸底发深。 　　 不一会儿，又是重重的一记磕头，明楼起了身，也走出了小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