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侧身瞥去，金菱又注意到了一个人。 　　 那人的存在简直比打扮张扬的杨梅还要显眼。 　　 是明楼，他一袭黑西装，银丝框眼镜，漆皮黑色皮鞋，同白天的装扮截然不同。 　　 看起来有些派头了，也更像是个资本家了。 　　 来参加个聚会还专门换了身行头？ 　　 难不成他就是那位新上任的特务委员会副主任？ 　　 金菱歪头打量的入神，殊不知她穿的也足够显眼，没一会儿，就被杨梅瞧见了。 　　 今晚的华懋真是蓬荜生辉呀，终归是恢复了以往的热闹！ 　　 就算金菱是山本影昭的人。 　　 杨梅要做生意，开门迎客是必须的，就是举双手双脚都要欢迎她来的。 　　 只见杨梅阔步走上前，凑到金菱身边，喜笑颜开的说道。 　　 “金处长，你来啦，里面请吧，今天的栗子蛋糕可是管够着呢！” 　　 金菱假模假式的回了个笑，她也没想着进去，可就这么硬生生的被杨梅推了进去。 　　 很快，明楼也注意到了金菱。 　　 二人晌午过后才在76号针锋相对过，如今再见面，仍有些纷争过后的硝烟弥漫。 　　 明楼提着酒杯，悠哉走上前。 　　 面对金菱，虽说面带笑容，可依旧是说不上的隐晦神色。 　　 说实在的，他不知道金菱是误打误撞进来的，还以为是76号派来砸场子的。 　　 他神色不带善意，金菱火爆脾气一引，说起话来自然也不客气。 　　 “明主任新官上任，还亲自跑来敬我酒，多不好意思啊！” 　　 “晌午还只是新政府财政司里算钱的掌柜，晚上就身兼数职，成了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您的能力，实在是厉害啊，金菱不得不佩服！” 　　 金菱嘲讽起人来，从没有想过留有后路。 　　 她仗着自已现在的假身份，更仗着有山本影昭撑腰。 　　 脾气火爆，直言直语，才是她金菱如今的人设。 　　 但关键时刻，金菱也还是有些头脑的。 　　 她知道这毕竟是明楼的上任仪式，自已也不能大声喧嚷，以免惹得场面难看。 　　 便特地压着声子说，一脸斤斤计较的小孩模样。 　　 从此明楼看出来，她应该是一个人来的，不是来特意捣乱的。 　　 自已还有别的事要做，也就没时间在她身上白费什么功夫了。 　　 明楼自然放下防备，冲着金菱敬了一杯酒。 　　 随后，谦卑颔首，礼貌绅士的回话。 　　 “金处长吃好喝好，恕我招待不周。” 　　 金菱见状傻了眼，这又是几个意思？ 　　 刚才在76号不是挺横的嘛！ 　　 再说升了官，日后也是她的顶头上司了，还这么客气做什么？ 　　 明楼的举动让金菱摸不着头脑，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只能站定原地，看能不能瞧出些场上的端倪来。 　　 怎么说这也是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上任仪式，总归会到访一些不一般的人物吧？ 　　 - 　　 这个夜显得格外漫长。 　　 金菱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愣是在明楼的上任仪式待到后半夜。 　　 不过她一直没瞧上什么大场面，整场聚会下来平平无奇。 　　 众人推杯换盏，聊得尽兴，但大多数都是逢场作戏，带着面具说话。 　　 金菱托着腮，坐在沙发上，一手提着红酒杯，百般聊赖。 　　 顾明哲也不在，她没人斗嘴，失了不少的乐趣。 　　 “算了，还是走吧。” 　　 嘴里嘟囔了一句，金菱放下杯中酒，准备起身离开。 　　 就当这时，身处于柜台前的杨梅突然接了个电话，匆促之下，她搁下话筒朝外走。 　　 正好从金菱身边擦身而过。 　　 随着特工本有的紧绷状态，金菱瞧出不对来，她环视一周，跟着走了出去。 　　 直到瞧着一辆别克车开到华懋门口。 　　 明镜从车上下来，一脸板正的同杨梅说着什么。 　　 金菱才彻底起了疑心。 　　 这二人是多年好友，这里又是杨梅地盘。 　　 有什么事非要偷偷摸摸跑到外面来说的？ 　　 金菱不明白，只能站定原地，继续观察。 　　 “哎呀，你就把人叫出来，又有什么的！” 　　 “我已经够让步的了，没有冲进去捣乱他的上任仪式，已经是留足了脸面！” 　　 忽而，明镜冲着杨梅一声吼。 　　 金菱闻言，又听出些消息来。 　　 看来，明楼新官上任特务委员会副主任，明镜并不高兴。 　　 怎么会呢？ 　　 她不是还亲力亲为的和东瀛人做生意吗？ 　　 弟弟升了高官，还是特务委员会的二把手，日后进货岂不是更方便些？ 　　 越看越看不明白了。 　　 金菱倚在门框之外的暗处。 　　 只见杨梅紧拉着明镜，面色紧绷着，再也没有了刚才的自如。 　　 “不管明楼怎么做，他终归是要在东瀛人面前过活的！” 　　 “现下是他的上任仪式，你等过了这会儿，回家教训他不行吗！” 　　 “里面多多少少有特务委员会的高官，你若是和他说话，叫人听到可还了得？” 　　 二女的话音算是低声的了。 　　 可静谧的夜色之下，金菱还是将一切都听的一清二楚。 　　 紧接着，大厅里传出开关门的声音，还有应侍生向明楼问好的声音。 　　 够谄媚的，由“明司长”改成了“明主任”。 　　 金菱反应极快，连忙躲藏起来。 　　 最终，明楼还是走出来了。 　　 杨梅和明镜的拉扯也终究停止了。 　　 见明楼走出来了，杨梅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凑上前，又朝着华懋大门的方向看去。 　　 “哎呀，你出来做什么呀，你姐正在气头上，你难道是找罪受不成！” 　　 杨梅同明镜差不多年龄，看着也和明楼的姐姐没什么区别。 　　 她拉着明楼，急忙叫他回去。 　　 明楼却显得异常镇定，他目不斜视着直喘粗气的明镜，缓声说道。 　　 “没事的，梅姐，给我三分钟时间，让我和我大姐好好聊聊。” 　　 “您先进去，帮我掌控局面，您是华懋的杨大老板娘，这点小事应该很容易办到。” 　　 明楼抬手拍了拍杨梅的手背，连声劝慰道。 　　 杨梅见势，也知道这两姐弟的脾气一个比一个执拗。 　　 她放弃规劝，抬眼瞧了瞧明镜，又瞧了瞧明楼，沉声吐了一口气，转头离开。 　　 金菱又躲在暗处，见杨梅进了大厅，明家姐弟回了车里。 　　 她知道自已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皱皱眉，离开了华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