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走了，今晚的火车。” 　　 忽而，顾明哲话头一转，说起了李士默刚刚前往东瀛，准备出差之事。 　　 “齐恒山之案事发突然，主任本就是急着回来处理的，现在事情告一段落，他也就该继续回东瀛参加会议了。” 　　 汪曼春怔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季青山二人，又调转过头。 　　 她要说什么，顾明哲一瞧便知，后者很快又道。 　　 “他们二人就交由你来处置，不过主任的意思是，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切记不能随意就这么处置了。” 　　 汪曼春闻言，松展开眉头，她断言道。 　　 “这一点主任大可以放心，审人，我汪曼春最是在行。” 　　 汪曼春的话音越来越低，再之后，她凑到顾明哲身边，低声回道。 　　 “叫他们来校场，不过是吓唬几分罢了，谁叫他们一个字都不往外说的。” 　　 见汪曼春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好像那木桩上的二人全然不是与她血脉相承之人。 　　 有时顾明哲当真搞不清楚，大家都是华夏国的人，为何汪曼春要如此狠毒呢？ 　　 难道，只是因为他们不巧站在了对立方？ 　　 难道，在她心目中竟没有一点国家大义？ 　　 - 　　 汪曼春有个规矩。 　　 她审讯别人的时候，最不喜欢有人打扰。 　　 顾明哲的突然到来，显然已经打破了规矩。 　　 要不是看在他救了自已一命的份上，汪曼春会立马差人赶他离开。 　　 现下，该说的话都说了，该问得也都问了。 　　 汪曼春自是要让顾明哲离开了。 　　 毕竟吓唬季青山这事儿，她还没做过瘾，那上了膛的子弹，也悉数都没打完。 　　 顾明哲也瞧出了汪曼春这意思。 　　 他埋下头，思绪飞速转圜，想着随便寻个借口把季青山二人带回地牢里去。 　　 就当这时，护送李士默去车站的沈家全，沈秘书回来了。 　　 他一下车便奔着灯火通明的校场来了，急匆匆的，像是有什么大事要说似的。 　　 这不由得叫顾明哲想到那风雨交加的一晚，沈家全也是这样急着来校场寻他。 　　 不过这一次，沈家全要找的人，是汪曼春。 　　 “汪处长，你在呢。” 　　 沈家全一来本是笑嘻嘻的一张脸，后来瞧见那木桩上的两个人型靶子。 　　 血肉模糊的，浑身打着颤，沈家全脸色忽的就变了，眨了眨眼，冲着汪曼春又道。 　　 “你在正好，主任这不是忙着去东瀛了么，走之前特地叫我嘱咐你件事...” 　　 沈家全冲汪曼春使着眼色，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顾明哲朝他看去，一眼扫过，很快提起了精神。 　　 瞧沈家全这架势，像是不想让人知道。 　　 看来，李士默嘱咐汪曼春的，是件大事？ 　　 - 　　 果不其然，沈家全见校场人多眼杂，便小声叫着汪曼春，似乎是要回办公室再说。 　　 什么大事要回办公室才能说的？ 　　 顾明哲别开视线，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和一旁的付明打起茬来。 　　 待二人前脚离开，顾明哲也不歇着，拉着付明果断吩咐道。 　　 “去，把那二位带回地牢去，好生看管，没有我的授意，不许再带出来了。” 　　 付明很快传令下去。 　　 眼瞧着夜色愈加深邃，顾明哲低眉瞧了瞧自已手臂上的伤口。 　　 打着绷带，抬着胳膊，自顾自也朝着总部大楼方向走去。 　　 除了值班的行动队，整栋大楼里已然没了光亮。 　　 故而，一点点的动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快要走近汪曼春的办公室，门缝里透出来些许暖光。 　　 顾明哲特地放缓了脚步，只听里面的对话声即刻传来。 　　 “主任的意思我明白了，也就是说那份木马计划还没有全然被共党得了去？” 　　 汪曼春不仅声线透着薄凉，就连笑意都带着几分讥讽。 　　 许是有她叔父汪芙蕖做靠山，她总是这样，一副高高在上，谁也瞧不上的死样子。 　　 “没想到啊，这东瀛倒是有些头脑的。” 　　 “使出这一招计中计来，无论是共党，中统，军统，只怕是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面对刚来总部报到不过一月的汪曼春，沈家全也是做小伏低的。 　　 他最会阿谀奉承，知道汪曼春背后有人，眼下摆个低架子对他来说也不是难题。 　　 “是是是，东瀛自是有些办法的，不然我们也不会投靠他们呀！” 　　 “汪处长，只是这事您可一定要尽力而为了呀！” 　　 “你放心，我会极力帮主任继续甄别总部里这几个人的，那另一半遗失的木马计划，我也会尽力帮忙寻得。” 　　 “只是，这不是易事，主任还是要给我些时间的。” 　　 话毕，汪曼春低眉瞧着眼前的沈家全。 　　 回想起之前李士默给自已下派任务。 　　 要求自已细细甄别汪伪总部之中的部员，眼前之人也是赫赫在列的。 　　 只不过，沈家全第一个便被排除在外。 　　 先不说明眼人都能瞧出来，沈家全平日里阿谀奉承，迎风而倒最有一套。 　　 他对于什么计划，档案也从来不上心，整日里只知道总部赌场两地转，实在不像是什么潜伏至深的特务间谍。 　　 排除了沈家全。 　　 李士默自然也就将木马计划只缺失了一半的事情，万分放心的告知了他。 　　 毕竟，这是个实心眼的传话筒，游走于他和汪曼春之间，再合适不过。 　　 而齐恒山那几个手下，显然也没有怀疑之地。 　　 先不说他们个个都是在齐恒山手底下做了十几年的老人，要是窃取计划，生日宴会上人多眼杂，就同齐家人一样，他们根本不用急于这一时。 　　 现下便只剩下顾明哲，总务处的肖安以及档案室的秦可娜最有嫌疑了。 　　 “好，那我便放心了。” 　　 “汪处长早些休息，我话带到了，现在也能放心回家去了。” 　　 汪曼春许是点头示意了一下，并没出声。 　　 顾明哲听到这，便撤身快步走到一边的暗处角落里，躲了起来。 　　 待沈家全走后，他咬了咬唇，回想起二人刚刚的谈话。 　　 什么木马计划只遗失了一半，什么继续甄别总部部员？ 　　 果不其然，李士默还在调查齐恒山之案，他还是怀疑凶手另有他人！ 　　 还有木马计划，古朵劳心劳力窃取的那一份，原来只是半份！ 　　 那齐恒山岂不是做了他们的弃子？ 　　 东瀛人，真是好心机的筹谋！ 　　 只是动动嘴皮子，便使得华夏国人自相残杀！ 　　 白刀子进了红刀子出，竟还洋洋得意，自诩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