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的气氛，冷淡又诡异。 　　 仅林凡自己，不断举杯，高谈阔论，许久得不到回馈，就很无聊。 　　 时不时众人会点点头，也都是兴致不高。 　　 “要么，今天咱就聊到这吧。”林凡坐回原位，肩膀乏味地搭在椅子上，怅然开口道：“看你们哥俩，也都没什么兴趣。” 　　 “咱继续喝酒，吃菜。” 　　 “不想听我就不说了，别不好意思。” 　　 李世民闻声变色，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说到一半不说了，这又是闹哪样？ 　　 坑人，还要分好几天不成？ 　　 每天给自己搞这么一出戏，小心脏真是有点顶不住了！ 　　 “贤婿，你接着说，我们这不一直仔细听着呢么。” 　　 “只是不敢出言打断你的思路而已。” 　　 李二昧着良心，话不从心地说道，表情更是苦涩了几分。 　　 更是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再搞出什么幺蛾子了！ 　　 你可当个人吧！ 　　 他举杯敬酒，装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别扭。 　　 林凡和他对撞了一下，随后仰头全干，舔了舔嘴唇。 　　 “那行，你复述下，刚刚我都说了些什么。” 　　 “我这怎么看你，心不在焉的。” 　　 “有心事？” 　　 李世民头皮一阵酥麻之感滑过，从上至下蔓延到指尖，整个人都不好了。 　　 啥意思？ 　　 骂完朕了，让朕承认还不算。 　　 现在还要复述一遍，让自己骂自己？ 　　 他现在都有些后悔出宫了，更不该嘴欠地何事都问。 　　 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尉迟敬德见状，终于是抗不住了，起身敬酒，帮李二打着圆场，妄图蒙混过去，直接吹捧了起来。 　　 “林兄弟，你的见解真是太独道了！” 　　 “今日一闻，如同醍醐灌顶般，实在是佩服！” 　　 “这杯，我敬你！” 　　 说完，也不等驸马爷回声。 　　 先干为敬。 　　 忍着胃中的翻江倒海，抬袖擦了擦嘴角。 　　 林凡不以为意地点点头，很是受用，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翘起腿说道：“那好，你来讲讲。” 　　 “都悟透了些什么？” 　　 尉迟敬德：“.......” 　　 这尼玛！ 　　 真不给人活路啊。 　　 怎么还突然问起自己来了。 　　 老子敢说吗？！ 　　 这随便一个字拎出来，都是大不敬！ 　　 您老人家倒是有恃无恐了。 　　 他现在是尴尬又无语，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咚！” 　　 林凡抬眉扫了一眼，不悦地将杯子重重落在桌上。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根本没听懂，你在这拍什么马屁？” 　　 “本掌柜就是这般不堪之人吗？” 　　 尉迟敬德真的懵逼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早知道如此，就该老老实实地坐着听候发落。 　　 站出来逞什么英雄啊！ 　　 老哥只恨，昨天的酒为何没喝的再多些，多到今日下不了炕席，是不是就不会遭遇这种倒霉事了。 　　 林凡环抱着肩膀，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板着脸等待下文。 　　 “夫君.......” 　　 “差不多行了......” 　　 “你继续讲就是，能听懂多少，算多少嘛。”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绝顶聪明的，你说对不对？” 　　 李丽质柔弱无骨的玉手，紧扣着他的五指，轻轻拉了拉，话音更是无比温柔。 　　 她当然最了解自家丈夫是啥脾气了。 　　 每次给自己上课的时候，也总是这般生气，反正撒撒娇就好了。 　　 他又不是真的发火，不过是恨小树不成材罢了。 　　 果不其然。 　　 林凡长叹一口气，活动了下脖颈，终于是放弃了继续说教，重新拎上桌一个酒坛，蓦然开口。 　　 “边喝边聊，都别这么拘束。” 　　 说完，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李世民和尉迟敬德如是大赦地松了口气，满脸赞意地冲着长乐微微颔首。 　　 这次老哥俩不敢怠慢了。 　　 鼓足了精神，坐的腰杆笔直，像是学堂的书生一般，极为认真。 　　 “那咱们继续说。” 　　 林凡重新酝酿了一下情绪，忽而开口道。 　　 “第二条，就是高筑墙。” 　　 “圣上依旧做的不好，而且很差。” 　　 “更是有些记吃不记打的意思！” 　　 嘶！ 　　 李世民铁青着脸，猛地一口气，憋在胸口。 　　 虽然是早有预料，但还是反应极大。 　　 说话还敢再损一点吗？ 　　 自己这个天子当的，未免也太憋屈了。 　　 他现在都可以单方面宣布，大唐第一喷子的宝座，直接可以由女婿继承了。 　　 李二就没见过比魏征那厮更让人头疼的！ 　　 稍微收敛，控制一下，不好吗？ 　　 人家都是先礼后兵，到了林凡这，直接变成兵兵兵兵！ 　　 皇上也遭不住这般啊！ 　　 “这话，从何讲起？”李世民硬着头皮往下接话，实在不敢沉默不语了。 　　 “颉利可汗亲率二十万骑兵，兵临长安之事，这么快就忘了？” 　　 林凡冷哼一声，语气十分不快。 　　 “渭水之盟，丢的不光是大唐的脸，更是所有汉人的脸。” 　　 “实在是过于愚昧了！” 　　 李世民闻声色变，表情更是第一次显现出了不满和郁气。 　　 换作其他事，自己也就忍了。 　　 唯独这件事，忍不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日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贤婿，这话说的不对了吧？”李二自顾自地喝了口烈酒，面色阴沉，蓦然开口道：“圣上为了抵御外敌入侵，不分昼夜地加固城防，自己更是不顾龙体抱恙，夜不能寐，处理着大小事务。” 　　 “如此帝王，真的仅有愚昧吗？” 　　 带着情绪的话音回荡在厅内。 　　 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李丽质的手心里已满是泥泞，秀眉更是紧蹙在一起。 　　 完了！ 　　 父皇好像生气了！ 　　 她心有余悸地将目光投向林凡，只希望他能少说两句。 　　 可谁知。 　　 他根本是毫不在乎，饶有兴趣地咂了咂嘴，迎上老李的眼神，字正腔圆地回怼道。 　　 “没错！” 　　 “这就是他愚昧的地方！” 　　 “圣上越是废寝忘食，就越证明他有多愚昧！” 　　 话音落下，全场寂然。 　　 四目相对的瞬间，李二险些都没绷住自己的气势，强忍了又忍，这才抑制住即将迸发的帝王之气。 　　 他怅然失笑，摇了摇头， 　　 非但不生怒，反而是有些畅快之感。 　　 已经好些年，没有过这么痛快的感觉。 　　 恍然间竟是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脸上愠色眨眼全消。 　　 李世民满含笑意，正襟危坐。 　　 “那就请贤婿，好好来讲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