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再次沉寂了下来。 　　 林凡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思。 　　 “渭水之盟”已然是最耻辱的一笔。 　　 大唐为了和谈，送给突厥大量的金帛财物，足足花费了两天才筹措齐整。 　　 更令人气愤是，突厥小儿还要大唐恢复对其称臣的态度，俨然是要汉人给他们当牛做狗！ 　　 这无疑是汉家儿郎一生之耻！ 　　 贼人都已经做到这般地步。 　　 林凡竟然还说，单方面撕毁盟约，夜袭长安城。 　　 只有真正的疯子，才会做出这种事！ 　　 显然已经超出了众人的思考范畴内。 　　 更是心中有些侥幸，还好事情并没有找他说的那般发展下去。 　　 如若不然，后果简直是难以设想！ 　　 李世民扶额静思，一口又一口地喝着闷酒，心情有些烦闷。 　　 左思右想了许久后，依旧是没有头绪，脑海之中一团乱麻。 　　 他先前已经尽自己所能，做到了自认为最好。 　　 如果真的有其他良策，现在也不至于被女婿在酒桌上训斥。 　　 又过了片刻。 　　 林凡双掌交叠放于膝上，挺直了腰身，收起玩乐之姿，略显惆怅地长叹一口气。 　　 “自那事以后，长安城倒是高筑围墙，增加守城的禁军，看似进而有序地做好了防范，实则卵用没有。” 　　 “真是不知道，圣上手底下那帮大臣都是干什么吃的。” 　　 “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都看不透彻。” 　　 “实在是不得不令小婿心忧啊！” 　　 尉迟敬德的神情忽然有些激动，脸色更是黑的难看。 　　 尼玛！ 　　 加盖城墙之事，就是他亲自负责，一手督办的。 　　 这怎么拐来拐去，还把问题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简直是比窦娥还要冤。 　　 更何况，屯兵修墙，哪里有问题了？！ 　　 分明是无稽之谈！ 　　 “林兄弟，此话怎么听着这般别扭呢？”他终于是耐不住性子了，带着满腹疑惑，开言问道：“加盖长安城防，不是挺好的吗。” 　　 “先前，你不是还说了，要高筑墙么。” 　　 “这怎么还修出过错来了？” 　　 林凡听闻，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懂什么？” 　　 “啥都不懂，就好好听着，别总打断！” 　　 尉迟敬德顿时无语了，嘴边没说完的话，也是吐不出来了，愤愤不平地坐回原位。 　　 这未免也太拿大将军不当回事了吧？ 　　 城防之事，有何不懂？ 　　 那可是自己的看家吃饭的本事！ 　　 也就是驸马爷，说两句就算了，换作别人，就以老哥的暴脾气，非要打的他满地找牙。 　　 尉迟敬德闷闷不乐地抱着肩膀，静待着他的下文。 　　 只见， 　　 林凡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蓦然开口。 　　 “其实，也不怪你。” 　　 “圣上都看不出端倪，你难道比他还强？” 　　 “不懂，是正常的。” 　　 “也只有我，能比陛下强上不少。” 　　 “叮当”一声响。 　　 正在为丈夫斟酒的李丽质，小手一抖，险些把手中酒壶掉在地上，紧着小脸，秀眉蹙在一起，已经是彻底绝望了。 　　 她现在是根本不指望着自家丈夫会收敛一些。 　　 只能求着，他别更过分就好！ 　　 小丫头心里正想着，同时侧过头，做贼心虚似的偷瞄了眼父皇。 　　 脸上写着淡定，嘴角还泛着悦色。 　　 这就很奇怪！ 　　 父皇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好哒？ 　　 林凡从旁人手中接过酒杯，小酌一口，直接开门见山。 　　 “这是个大局观的问题，其实很好理解。” 　　 “国都守卫战中，最重要的是援军，城池只是起辅助作用。” 　　 “城池的防御力是影响守城的重要因素，但不是决定性因素！” 　　 李世民闻声色变，猛地瞪大了眼睛，紧紧地注视着对面的人，手指尖有些发麻，脸上更是写满了震惊之色。 　　 “长安城地盘太大，人口太多，城墙内就足有百万人。” 　　 “粮食供给一直不能自给自足，需要依赖大运河转运至渭河。” 　　 林凡按照自己的最初的设想，不紧不慢地解释起来，自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让老丈人心服口服，怎么能甘心为我打工？ 　　 忽悠就完事了。 　　 “城内不可能大量驻军，包括现在亦是如此。” 　　 “归根到底，都是第一条粮食问题，所引起的连锁反应。” 　　 尉迟敬德低下头，咬咬干裂的嘴唇，表情更是带着些许羞愧之色，显然是被林凡的话刺激到了。 　　 不搞那些虚虚实实，一语中的戳其要害。 　　 弊端已经很明显地摆出来了。 　　 自己要是再不承认，那就真是胡搅蛮缠了。 　　 没待他开口。 　　 林凡的话音再次传来。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但不是无解。” 　　 “其实是有完美的良策，只是朝野上下，都没想到而已。” 　　 “大局观以及谋略眼光，很差！” 　　 话音飘过，落针可闻。 　　 李世民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双手更是激动地颤抖，眼神中尽是期待之色。 　　 险些直接从椅子上弹起。 　　 正如林凡所说，粮草的储备，就是大唐的枷锁，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会成为隐患。 　　 只要解决不掉这个难题，那一切都是空谈，更别提什么办法了，得知女婿有完美的解决之策，李二怎么能不喜。 　　 林凡随意扫了一眼，观察着众人的表情，暗暗点头，还算是满意。 　　 “长安城或者说整个关中所有城市的城墙就是秦之四塞。” 　　 “扼守东面防御来自中原地区敌人的潼关。” 　　 “扼守东南来自江汉平原敌人的武关。” 　　 “扼守西北来自陇右敌人的萧关。” 　　 “扼守来自四川敌人的大散关。” 　　 说到一半，他挑了挑眉头，看向老李。 　　 “长安城的东门就是潼关，打下潼关就等于占领了长安。” 　　 “我这么说，您能听懂吧？” 　　 林凡悠扬的声音飘进在场的每个人耳中，宛如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响，瞠目结舌地说不出一句话。 　　 就连李丽质都是满面震惊，双手掩嘴，不让自己放声。 　　 话中寓意，再清楚不过。 　　 李二最开始的大方向就错了！ 　　 按照林凡的说法，长安城内甚至可以不屯兵，直接把重兵放在四大关口以及周遭小城来应敌。 　　 如此一来，相当于切断了所有进京的羊肠小道和康庄大路，敌人绝无可能再兵临城下，形成那日围困之势。 　　 分兵多处，直接大大减轻了粮草供应的压力。 　　 而且守关塞，远比守大城要容易的多，援军也能更快地支援。 　　 关在城在，关破城亡！ 　　 李世民脑海中陡然间已经出现了一副战略地图，紧闭着双眼，细细品味解读。 　　 片刻后。 　　 他的思绪终于是如抽丝剥茧般展开，兴奋之色溢于言表，激动地怒拍大腿，高声呵道。 　　 “妙！” 　　 “绝妙！” 　　 “好一个秦之四塞！” 　　 “贤婿，这杯我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