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点头应了一声，随后紧忙跟随着前人的脚步上前，眼里有点古怪。 　　 他嘴上不敢说，心里难免开始犯嘀咕......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就有这么大？！ 　　 方才他自己说要“请辞”的时候，李世民勃然大怒，都不给机会让其往下继续。 　　 暴躁的像是一头被薅了胡子的老虎。 　　 结果， 　　 提及到林凡，再如实告知是从林府来到宫中。 　　 态度直接呈现出翻天覆地的变化！ 　　 怒气瞬间全消，甚是还有点......窃喜之色？ 　　 陛下，您好歹...掩饰一下也好嘛。 　　 最起码装装样子，也能让人心里稍微舒坦一些呐！ 　　 长孙无忌抽了下鼻子，紧忙甩甩头，将某些不该有的幻想全部抛在脑后。 　　 才刚落座。 　　 立刻开始斟茶倒水，忙活起来。 　　 他双手奉上杯子，态度极为恭敬，与之前的“强硬”的态度，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嘁！” 　　 李世民见状，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扬手接过，灌了两大口。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朕倒要听听，林凡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堂堂的长孙大人，心甘情愿地做出这种荒唐之事。” 　　 “咱也不知道，是朕的好女婿太聪明了，还是.....某些人过于愚蠢！” 　　 阴阳怪气的话音飘然而出，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不满意。 　　 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找回一点面子。 　　 对于自己那女婿，实在是没法出言评价...... 　　 又爱又恨，想骂他两句吧...都找不到理由。 　　 所有人都认为他在胡说八道的时候，人家其实是郑重其事的在聊正事儿。 　　 所有人都认为他在谈及要事的时候，人家其实是一本正经的在胡说八道！ 　　 以至于， 　　 丈婿二人的“斗法”，李世民频频从中吃瘪，每次前往都会碰一鼻子灰回来。 　　 说是听懂了，但又解释不出个一二三。 　　 说是没听懂，还要被讥讽悟性不够。 　　 光是想起来。 　　 李世民的脑壳就开始隐隐作痛，愁都愁死了！ 　　 这不嘛...... 　　 今天一大早，就给朕送了份“惊喜”过来，“除掉”长孙无忌，那不就是相当于断了自己的左膀右臂么！ 　　 咱也不知道，那臭小子到底给人家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能说动权倾朝野的长孙大人主动请辞。 　　 真特娘的新鲜！ 　　 殿内凝重紧张的气氛，随着“林凡”的名字出现，陡然发生巨变。 　　 甚至根本让人无法察觉到......陛下刚刚龙威大怒过。 　　 稍待片刻。 　　 长孙无忌沉心定气，坐正了身子，腰杆挺得笔直，娓娓道来全部事情经过。 　　 不敢再有“选择性”的规避话题。 　　 一五一十全盘脱出细节。 　　 讲的绘声绘色，直接当场表演了个“情景再现”。 　　 李世民悠哉地靠在背椅上，十指交叉，覆于胸前，听得非常认真。 　　 伴着话音。 　　 他的脸上风云变化，好不精彩，剑眉紧蹙着微微颔首不断。 　　 当长孙无忌，复述到驸马爷原话时：“无忌之奸雄，王莽，司马懿之流也！”时。 　　 李世民闻声色变，骤然坐正了身子，眼神中一瞬即逝地闪过一抹“惊恐”。 　　 头顶的酥麻之感，瞬间传遍至全身各处，指尖微微颤抖。 　　 长孙无忌的说话声，愈来愈小，脸上的落寞愈发浓郁，黯然低头晃了晃。 　　 “外戚干政，要么夺天下，要么葬全族。” 　　 “落得下场凄惨，无它！” 　　 待其收声以后。 　　 李世民难掩心中震惊，脱口而出问道：“所以，‘自己贬自己’的主意，也是林凡想出来的？” 　　 长孙无忌点头，不敢居功，“回禀陛下，确实是驸马爷的良策。” 　　 “而且，他特别提及到......只有直言诉说，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 　　 “若是......精心谋划，步步为营...只会好心办了坏事，适得其反！” 　　 嘶！ 　　 李世民闻声后，倒抽一口凉气，紧咬着唇上的死皮。 　　 一股莫明的心悸，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令他震惊到迟迟发不出半个音节来。 　　 他内心的想法，全部被事先猜透！ 　　 林凡之前的所有设想，全部成立！ 　　 同时，驸马对于长孙无忌的“忠告”，绝对不是杞人忧天。 　　 从刚才开始，李世民就在心底不断反问着自己。 　　 最后得出来的答案......不尽相同。 　　 若是花里胡哨的操作搞得太多，他作为九五之尊的帝王，必须要处处留心。 　　 就算抱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想法，也绝对不能出现任何“不好”的苗头。 　　 到那时......可真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世民收回思绪，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辅机，你真觉得，林凡那小子说的有理？” 　　 长孙无忌不敢怠慢，低眉拱手立刻回应：“陛下，请您责罚。” 　　 “我确实触了为人臣子的大忌。” 　　 “愈渐安稳的日子，令臣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危机感。” 　　 “实属不该！” 　　 李世民仰天一声长叹，高扬起手臂，重重地拍了拍前人的肩膀，胸中豪情难以言述。 　　 林凡呐，林凡。 　　 臭小子又是无形之中，帮助朕化解了危机，留下了真正的不二之臣。 　　 生子，当如此！ 　　 他稍稍调整了下心情，豪情壮志道：“拿纸笔来，朕要亲自赠与辅机一词。” 　　 “以表，他对朕的忠心耿耿！” 　　 “是，陛下！”长孙无垢豁然起身，绝美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当即开始忙活起来。 　　 郑重地铺好笔、墨、纸、砚。 　　 精心为其研磨。 　　 过了好一会。 　　 长孙无垢毕恭毕敬地双手递上毛笔。 　　 李世民毫不含糊，袖袍一甩，当即操练起来。 　　 龙飞凤舞的墨迹，冗杂着兴奋、雀跃、与激动。 　　 很快。 　　 分列两行，总共十七个大字，旋即出现在眼前。 　　 李世民意气风发地落笔归位，语重心长地低语一声：“辅机，你的要求，朕同意了。” 　　 “委屈你了！” 　　 长孙无忌落目而下，还未来得及客套推辞，顿时身子大震，寒毛都随之战栗起来！ 　　 “应对机敏，善避嫌。” 　　 “求于古人，未必其比。” 　　 再次于林凡所说，半字不差，惊悚骇人的感觉，令他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李世民见状，稍显不解，调侃开言道：“怎么，不喜欢？” 　　 长孙无忌应声拧头，眼睛瞪得快要爆开，嘴巴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扬手指了指旁边的奏折。 　　 “陛......陛下，您......您先看一眼！” 　　 李世民瞥了瞥嘴角，不以为意，疑惑着随手翻开旁边的小册子。 　　 ！！！！！！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怀疑是自己出现了某种幻觉。 　　 自欺欺人折腾了半天。 　　 李世民猛地仰起头，“这也是......朕贤婿所说？！” 　　 长孙无忌桌下蹭了蹭手心的泥泞，如实回说：“确实是......出自驸马爷之口。” 　　 “而且......驸马爷还说了......事先帮您想出来，褒奖之词！” 　　 “啪嗒！” 　　 李世民手上奏折应声落地，狂吞口水不止，表情突显僵滞，喃喃自语。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