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眨了眨眼，脸上尽是茫然和不知所措，突然间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这未免也太夸张了。 　　 他虽然自认没有林凡那般妖孽的天赋，但下苦功可是一点都不少，精心把持朝政，励精图治，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可是对于这帝王之术，也就不过刚窥见些许门道而已，更不敢妄言已然参透其中奥妙。 　　 纵观历史长河，从古至今的帝皇，恐怕也没有人敢称其全然知晓。 　　 然而，林凡却是风轻云淡地侃侃而谈，要用三句话来概括，这俨然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范畴内。 　　 李世民目光如炬，眼神坚毅，心中更是雀跃期待，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错过其中的细节。 　　 只听。 　　 “帝王之术，也称之为人君南面术。” 　　 林凡端起酒杯，立于唇前，话音轻柔，不急不躁，仅保持着桌上能听清的分贝，怕吵醒了怀中的佳人。 　　 “这就要涉及，从古至今的建筑学。” 　　 “坐北朝南，这种朝向的房子，冬天可以避寒，夏天可以迎风，由于房屋都是南向，辈分高的人一般住在正中，面朝南方。” 　　 “而，辈分低的人自然要面朝北方。” 　　 “以南为尊的习惯因此而形成。” 　　 “帝王同是以坐北朝南为尊，古人南面称王也。” 　　 悠扬的话音入耳。 　　 李世民陡然瞪大了眼睛，态度更加专注了。 　　 这些，他自然是知晓的。 　　 而且是烂熟于心。 　　 林凡所言不虚，言谈举止之间展现的从容，更是证明他对此事有极为深刻的见解。 　　 放眼全唐，也许找不出第二个，敢对于此事夸夸其谈的人。 　　 畅谈帝王权谋，属于大不敬。 　　 有些大儒，虽然心中知晓，但是断然不可能了解到十分透彻，或者说是不敢深挖其中奥妙。 　　 更不用提，敢在天子面前，大放厥词了。 　　 哪怕是孔颖达这种老顽固，身为圣人之后，又是声名远播的文儒大家，都不敢在自己面前多言一句。 　　 这些足矣证明，帝王之术其中蕴含的玄妙，绝不是普通人胆敢妄言揣测的。 　　 林凡小酌了一口，这才怡然自得地继续谈道。 　　 “《易经》称，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向明而治。” 　　 “《春秋繁露》说，当阳者，君父是也。故人主南面，以阳为位也。阳贵而阴贱，天之制也。” 　　 “集法家之大成的《韩非子》更是历代帝王必研之学。” 　　 “无外乎三个层面......” 　　 他正说到兴头上，还没来得及往下讲。 　　 “贤婿！”李世民终于是按奈不住内心的激动了，直接开言问询道：“这些书，你都读过？” 　　 说完，他吞了下口水，满面震惊之色。 　　 自己也就不过只深研了《韩非子》罢了，其余两本，只不过是粗略地翻阅过。 　　 实在是没有时间，朝政之事已然过于繁忙，精力有限。 　　 可林凡却是一言点破其中内核，俨然是让李世民又羞又惊。 　　 “闲来无事，翻来看看，这又不是什么禁书。”林凡不解其意，随口回答道：“写的确实是有点意思。” 　　 “你无事的时候也该看看。” 　　 嘶！ 　　 李世民闻声，倒抽一口凉气，惊诧之色溢于言表。 　　 如此传世奇书，从他嘴里说出来，竟是不过是有点意思，而已...... 　　 他不愿意究习《易经》，就是因为其晦涩难懂，需要一边学习，一边消化。 　　 浑沦吞枣地啃下，毫无任何意义，必须知其所以然，才能品味其中的大智慧。 　　 更需要多年的积累才能参悟其中。 　　 李世民不再多言，猛地摇了摇头，示意女婿继续往下讲，自己则是不再发问了。 　　 以免又惨遭打脸。 　　 林凡耸了耸肩膀，也不是很在意。 　　 毕竟这大老李看着也不像是什么文化人。 　　 随便拽两句词，就足够把他说的晕头转向了。 　　 “刚刚说到哪了？”他蓦然开口，话音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哦对，帝王之术涵盖于三个方面。” 　　 “一是对民，怎么才使民富足及顺服；” 　　 “二是对吏，怎样才能使官吏更有效的为朝廷服务；” 　　 “三是对己，该怎样巩固自己的权势，修养自己的德行，平衡朝野中各股势力，才能不致被其它所威胁。” 　　 “太上皇李渊，很明显就完美地做错了这三条，不过好在没酿成大错，并没有葬送了大唐的基业。” 　　 李世民满面郑重，手上的动作一滞，旋即陷入了沉思之中，细细品味林凡话中包含的大智慧。 　　 想的越是透彻，就越是心惊。 　　 因为他自己就是其中当事人，对当时的现状，更是了如指掌，把握到丝毫不差。 　　 他凛然间有些头皮发麻，指尖渐凉，眉头不自觉地蹙紧在一起。 　　 话中的言外之意，他也是听懂了，林凡以太上皇的过失举例，借父喻子。 　　 隐含其意就是——李世民若是做不好其中三点，一样会步李渊后尘！ 　　 他长吁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这才抬头迎上女婿的眼神。 　　 四目相对之下。 　　 李世民从中读不到任何丝毫信息，少年的深邃的眼神仿佛能吞噬世间万物。 　　 平静如水，波澜不惊。 　　 哪怕是自己都做不到这般从容。 　　 收回目光。 　　 李二怅然失笑，摇了摇头，更是暗暗感叹：“还真是符合这臭小子的风格。” 　　 “谨言慎行，处处留下后手。” 　　 “他先前那些所谓的大不敬之语，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就算走漏了风声，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但是这种真正的杀招，向来不直言点明，只是让其理解品味，至于能不能读懂，他都不会再解释。” 　　 “更不会自恃才高，夸夸其谈。” 　　 李世民心中冷哼一声，笑意更浓了，抿着嘴唇调侃道：“既然如此，贤婿何不评价一下当今圣上。” 　　 “依你之见，他究竟做的如何呢？” 　　 “就随便聊聊，没什么别的意思。” 　　 林凡舔了舔嘴唇，饶有兴趣地开口说道。 　　 “聊也不是不能聊，但是这话哪说哪了，不可外传。” 　　 李世民听闻，心中大喜，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止，桌下更是搓了搓手，满怀期待。 　　 他自然是十分在意女婿对自己的看法了。 　　 这不光是面子问题，更是以后吹牛的本钱！ 　　 只见。 　　 林凡朝对面神秘兮兮地招了招手，附耳轻声道。 　　 “李世民就是个当皇帝的，他懂个屁的治国理政！” 　　 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