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老哥俩和林凡攀谈的正欢。 　　 早就把答应公主的话忘到脑后面去了。 　　 桌上摆满了空酒壶。 　　 两人的脸色也是黑里泛着红，有些醉意。 　　 这酒越喝越高兴，越聊越不想回家。 　　 本想着撞撞大运，没想到真就被驸马爷随随便便的几句话解决了。 　　 就这么轻松。 　　 哥俩都有点怀疑人生了。 　　 这些年的大小战役也没少打啊，咋就不开窍呢。 　　 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被一个外行人指导了，无疑是最扎心的。 　　 但是扎的也高兴，也痛快。 　　 恨不得再被多扎两下。 　　 只可惜，驸马爷说突厥的事儿，太无聊，没什么营养，不想再聊下去了。 　　 程咬金只能望洋兴叹，忍着自己的好奇心，不敢再往下追问了。 　　 “林兄弟，要我说，你可真是个当军师的料。”尉迟敬德舌头都有些硬了，还在举杯敬酒。 　　 “窝在这小酒馆，真是屈才了，实乃我大唐的损失啊！” 　　 这些话也是发自肺腑的。 　　 他是真觉得可惜，不乐意当官，从军也行啊。 　　 同样能一展身手。 　　 呆在长安城和公主过小日子，这算什么事儿。 　　 大丈夫不就是应该腰挂弯刀，驰骋沙场么。 　　 林凡脸不变色，心不跳，仿佛喝的是白开水一般，毫无感觉。 　　 “换作原来，我或许会考虑一下，但是今日不同往日。” 　　 “林某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纵横沙场，的确是过瘾，但是不能让夫人在家为我担惊受怕。” 　　 李丽质脸上带着娇羞，抿着嘴，心里说不出的甜意，柔弱无骨的小手扣上丈夫的五指，舍不得松开。 　　 林凡揽过夫人的肩膀，尽是向往地继续道。 　　 “曾子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若是照顾不好这个小家，又怎配谈得上建功立业呢？” 　　 “更何况，我不过是些小聪明，难登大雅之堂，军帐中人，哪个不比我强。” 　　 尉迟敬德深吸一口气，暗赞不已。 　　 这未免谦虚过头了。 　　 此等良策，谁要说是小聪明，他肯定第一个大嘴巴子轮上去。 　　 就长孙狐狸这种，也配叫谋士，和驸马爷比较起来简直是弱爆了，成天就知道求稳，求稳。 　　 稳能稳出这种战机么。 　　 机会到眼前了，都把握不住。 　　 同时更是感叹林凡的心思缜密，大智若愚。 　　 看似莽撞，其实每一步都在精妙的计算之中。 　　 尚不足二十岁，竟是有如此心性，天才的世界，果然是自己没法理解的。 　　 “要俺说啊，他李婧也别当什么大将军了，真就不如让林兄弟披甲上阵，灭了突厥小儿。”程咬金这时开口了，话音带着不屑。 　　 驸马爷的谦虚，他自是知道的。 　　 但是这谦虚过头了，也真让人难受。 　　 难免吐槽两句。 　　 林凡含笑摆摆手，连声拒绝道：“可不敢胡言乱语，李婧乃大唐军神，以我之能，怎配放在一同比较。” 　　 “可别酒后乱说话，给我找麻烦。” 　　 提起这个人名，程老黑就气儿不打一处来。 　　 听闻林凡说完，他就更生气了。 　　 酒杯落在桌上。 　　 “这怎么叫乱说，李婧有你这本事么？”程咬金撇了撇嘴，怨气重重地说道：“整的倒是威风凛凛，大军压境。” 　　 “到头来，不还是像个憨憨似的，两军对垒，死伤惨重。” 　　 尉迟敬德这时也憋不住了，接过话茬。 　　 “依我看呐，李婧也不敢兵行险着，直接打就完了，无非多死一些人。” 　　 “突袭人家大本营，他没这个胆儿。” 　　 老哥俩像是唱双簧似的，你一言，我一语，说的不亦乐乎，愈来愈起劲儿。 　　 巴不得把李婧老底都翻出来，嘲讽一顿。 　　 林凡摇头叹气，出言打断道：“其实，也不至于像你们说的这般。” 　　 “要是真论起兵法来，我倒是能和李婧比一比。” 　　 哥俩一听闻这话，顿时眉开眼笑，紧忙闭嘴了，侧耳静听下文。 　　 桌下已经搓起了手，十分期待。 　　 “但要是真论带兵打仗，李婧绝对是无人能敌，包括我也一样。” 　　 程咬金马上就不服了，扯着嗓子嚷嚷道：“兵法都能过招了，带兵咋就不行了？” 　　 “林兄弟，你就别谦虚了，咱们也就是聊聊天，吹吹牛。” 　　 “随心所欲地说就完了，难不成还怕俺们哥俩给你卖了不成。” 　　 林凡伸出食指，在他眼前左右晃了晃。 　　 表情十分严肃，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我说的是实话。”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兵法来讲，我确实能比李婧强上一些，但是这没有意义，不过是纸上谈兵。” 　　 “军人的第一条铁则，知道是什么吗？” 　　 尉迟敬德想也没想，直接脱口而出道：“那当然是，忠诚！” 　　 林凡点头：“没错，就是忠诚，所以论带兵打仗，我不可能比的过李婧。” 　　 “你难道觉得，大唐将士会听从一个半路出家的将军，发出的施令吗？” 　　 “就算我明知道，奇袭之计必定会是大获全胜，但是无人肯为我卖命，又有什么用呢？” 　　 “如果将士们，真会听我的话，那他们就不叫唐军了。” 　　 程咬金听闻，恍然大悟，脸上写满了震惊。 　　 指尖有些泛凉，有种莫明的心悸。 　　 原来驸马爷都已经考虑的这么长远了...... 　　 他自己比谁都明白，想完全获得战士们的拥戴，绝非三年五载就能办到的。 　　 如果真的赶鸭子上架，保不齐就会发生抗命之事。 　　 “历史上，任何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都有着非常良好的军功纪律。” 　　 林凡靠在椅子上，幽幽开口说道。 　　 “陈庆之率七千兵马杀的北魏十万大军落荒而逃。” 　　 “秦国的铁鹰卫士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横扫六合，助始皇登基。” 　　 “李世民麾下的玄甲军，一声令下直接敢于太子军兵戎相向，杀的玄武门血流成河。” 　　 “这些让人闻声丧胆的铁血之军，是随随便便找一个将领就能统帅的吗？” 　　 “所以，就不要再往我脸上贴金了。” 　　 “术业有专攻，我也就比李婧强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话音落下，屋内寂静无声。 　　 老哥俩的脸上风云变幻，好不精彩。 　　 片刻后。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一同站起身，双手举杯，微微躬身。 　　 “林兄弟教训的极是，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