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皇后一反常态。 　　 身上那股威仪之姿，不自觉地显露出来。 　　 她秀眉紧蹙着，注视着林凡。 　　 他的话已经相当于是在明示了。 　　 当年宣武门之事，就连放荡不羁的程咬金，都不敢嘻嘻哈哈地随便乱讲。 　　 而林凡一言确是又戳在了李二死门上。 　　 李世民的大手落在夫人身上，意在安抚着。 　　 并没有表现出愤怒，或者惊讶。 　　 反而是面带好奇之色。 　　 “这话说的，怎么好像你很了解当今圣上一样。”他反问道。 　　 “见过面？喝过酒？” 　　 林凡白他一眼，撇了撇嘴。 　　 “见倒是没见过。” 　　 “但是，没人比我更了解李世民。” 　　 李世民：“......” 　　 长孙皇后：“......” 　　 李二现在只想大鞋底子抽他。 　　 刚说几句人话，就又开始胡诌了。 　　 朕现在就在这坐着呢。 　　 你了解个屁！ 　　 “野火吹不尽，春风吹又生，倒真是一句好诗。”李世民气笑了。 　　 “陛下为何深谙此意，你给我们解解惑。” 　　 “让大家长长见识。” 　　 林凡抿嘴，下巴前扬，指了指酒杯。 　　 李二见状，笑着摇摇头，随后一整杯酒全干下肚，“行了吧？” 　　 “酒都喝了，那小婿就勉强为你解释解释。”林凡向背椅倾斜，翘起二郎腿说道。 　　 “宣武门之变都听说过吧。”他淡然开口。 　　 果然！ 　　 长孙皇后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沉默着一言不发。 　　 李丽质同样是紧张的手心里一片泥泞。 　　 “李世民不顾劝说，毅然决然将李建成、李元吉后世子嗣满门抄斩。” 　　 “圣上下手如此狠辣，自是知道斩草除根之意。” 　　 “故而，弹丸小倭也定是此般下场！” 　　 “那可是连亲爹都劝不住的主。” 　　 “下手狠着呢。” 　　 说到这。 　　 李世民的酒杯应声掉落在地。 　　 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手掌更是传来一阵阵酥麻。 　　 “你怎么知道的？” 　　 “嘁，这有何难，掐指一算便知。”林凡不屑地摆摆手，继续说道：“我不光知道，而且还知道太上皇当时和他说了些什么。” 　　 他说到一半，忽而摇了摇头，尽是惋惜。 　　 “这十四个字，一直在圣上脑海中如同梦魇般回绕，已然折磨了他好些年！” 　　 李世民“豁”地一下站起身。 　　 显得十分激动。 　　 但不是冲着林凡，而是身旁的长孙皇后。 　　 李二单手按在她的肩头，用力捏了捏。 　　 长孙皇后胸膛不断起伏，香肩乱颤。 　　 往日脸上那抹慈爱的笑容也转为震怒之色。 　　 李二直视着她，微微摇头。 　　 自己虽然震惊，但没有失态。 　　 毕竟林凡的狂言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而且正如他所说。 　　 当年李渊那番话，的确这么多年都在他耳边挥之不去。 　　 如同梦魇一般。 　　 李二给自己倒满了酒，豪饮一杯，擦了擦嘴。 　　 “哪十四个字，说来听听。” 　　 林凡见老李这么识趣，又求学好问，也没再藏着掖着，嘴角露笑。 　　 “汝杀吾子孙，他日，汝子孙，亦复如是！” 　　 庭院寂静无声，针落可闻。 　　 李世民脸上有些苦涩，并没有多大反应。 　　 内心反而很平静。 　　 对自己这位贤婿仅剩下叹服。 　　 现在他都有些怀疑了，难道林凡真的是孔明转世？ 　　 上谈百万年。 　　 下侃近百年。 　　 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就没一个问题能难住他。 　　 这世间的琐事，好像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自己贵为大唐皇帝，在他面前甚至是一点秘密都没有了。 　　 李世民有些庆幸，还好这是自己的女婿，是长乐丈夫，是大唐的子民。 　　 如果真的与他为敌，那简直太过于惊悚了。 　　 自己都不愿意往下去想。 　　 “那你呢，你是什么看法？” 　　 “也如坊间那般，背地称他大逆不道吗？”他接连两个问题出口。 　　 林凡闻声，送到嘴边的酒杯，又落回在桌上，“那就要看于公于私了。” 　　 李世民坐正了身子，满是好奇，出言问道：“都讲讲。” 　　 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听听这小子的看法。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想看看能不能解开困扰自己多年的心结。 　　 “以公论说，那李世民可真是个铁王八蛋！”林凡脱口而出。 　　 “噗！” 　　 李二刚喝了口酒，直接回头喷在老桃树上。 　　 咳嗽不止。 　　 长孙皇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现在已经闭上眼睛，连看都不想再看了。 　　 “杀兄弑弟就不提了，还非得杀人全家，才算了事。” 　　 “他不是王八蛋，你是王八蛋啊？” 　　 林凡继续说道，然后挑了挑眉毛。 　　 “最重要的是，他还直接把人家女眷......” 　　 侃到这。 　　 李世民冷汗都下来了，可不敢再让他再说了。 　　 伸手捂住他的嘴，比划比划酒杯，点点头，装出一副很懂的样子。 　　 长孙皇后眉毛都快气歪了。 　　 这一老一小，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李丽质在旁满是无奈，安抚着母后。 　　 “咳......咳......咳。”李世民手掌握拳，抵在唇前，干咳了几声，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他开口让林凡继续往下说，问询另一个想法。 　　 “以私来论的话......” 　　 林凡沉吟片刻，继续说道。 　　 “我倒是觉得做法没什么问题。” 　　 “换做是我，兴许下手比他更黑。” 　　 “既然要做，就做得彻底。” 　　 “杀人必补刀，补完刀了还要鞭尸，最后把灰都扬了，这才安全。” 　　 李世民：“......” 　　 林凡越说越来劲，双手负后绕着老桃树转了一圈。 　　 “这样也省去了后续的麻烦。” 　　 “自古以来，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乃不共戴天之仇。” 　　 “真等着那两位的子嗣成年了，难免不会谋划复仇之路。” 　　 “周而复始，无限套娃，将来也许死的人会更多。” 　　 说到这儿。 　　 林凡笑着摇了摇头。 　　 “我个人倒是挺欣赏李世民的。” 　　 “无毒不丈夫，做大事的人就该下手狠一点。” 　　 “反之亦然，谁要是敢碰乐乐一根手指头，我也敢化身魔鬼杀他全家！” 　　 他摆了摆手，举起酒杯，“反正大概就这个意思，李二争的是天下，我争的是女人，都差不多。” 　　 李世民扶额叹息，有些无语。 　　 前面说的倒是还行。 　　 说着说着就跑偏。 　　 想到这。 　　 他哑然失笑。 　　 自己这算不算是帮长孙无忌一家捡回了条命啊？ 　　 李世民久经沙场，什么阵仗没见识过。 　　 他很明显感觉的出，林凡那最后一句话，里面带着股骇人的杀气。 　　 以这小子的手段，也许真的会干出这种事。 　　 林凡很欣赏朕...... 　　 这话听着虽然别扭。 　　 但是李二心里却有种莫名的窃喜。 　　 “那......以你之见，圣上这心结能破吗？”沉默了许久的长孙皇后冷然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