闸北情报组原组长邱明轩去本部深造,大概是没办法见见阳光了。跟一处的人有来往,一律填土。 弄垮邱明轩,只不过是顺手为之。陈迁不仅仅是闸北情报组的组员,还是戴处长直属的督查特工,有上南京本部给戴处长打小报告的权力。 邱明轩就是被陈迁给打小报告弄下来的,如果组内其他人惹的陈迁不高兴,照样打小报告,戴处长可不管你做没做,一律格杀勿论! 这件事程朋义大概猜出来了,但他不敢说,害怕陈迁向戴处长打小报告,说他排挤同僚、结党谋私。戴处长最不想看见什么,还不是害怕下面的人欺上瞒下,让他失去对于部下的控制权。 翌日。 闸北情报组站点,盛安街平福弄堂23号 这座靠近租界的僻静小院里迎来新的支配者,程朋义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顿人心,如何整顿人心? 一手散财,一手恐吓。 闸北情报组正式组员七人,每人五十块活动经费,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程朋义早晚要捞回来。 小小的闸北情报组顿时生出三股势力,最为强势的是程朋义和他带来的三个特务,第二是以刘策为首的六个情报组老人,第三是陈迁。 不过陈迁两不管,既不管这儿,也不管哪儿。 只要每個月工资发的及时,别给自己添麻烦,作出叛国举动,无论是敲诈勒索还是吃喝嫖赌,也不是不能忍。 陈迁也不是没想过组建自己的团队,也想过找组织。 组建自己的团队,第一没钱、第二没人、第三没枪、第四没人支持;找组织,就凭自己特务处身份,外加督查特工,他们看见恨不得刺刀见红。 而且现在这时间段,在淞沪地区的红党都快被杀绝了,尤其是原党务调查科,现在的军调局一处。没杀绝的,要么潜伏不露头,要么就是一处和特务处放出来钓鱼的。 这事危险,陈迁可不想自己咬钩,但凡有露面的红党,几乎都是一处和特务处放出来钓鱼的。 昨个被现场深挖填土的范志云就是咬钩的鱼,断线快一年,一口咬下去才回过味儿,知道是鱼钩。 自己最重要的工作是监视情报组的人员,只有这项工作做好了,才会得到戴春风的赏识。现在能左右自己仕途的只有戴春风,即使自己破获外国谍报人员,功劳肯定是大家一起分润,唯有督查工作做好,才能得到重用。 无论是沪上特区的长官,又或者沪西区的长官,闸北情报组的组长,他们的提携可有可无,只有戴春风的赏识才是最重要的。 宽敞而又紧促的办公室内,里面的布置如同普通文职办公室那样,唯一格格不入的便是放在办公室角落内的牌桌。 牌桌的存在让这间宽敞简单的办公室显得紧促,程朋义双手握拳,站在办公桌前激情澎湃的宣誓自己的主权。反反复复都是那些重复的老生常谈,目光移到角落里的牌桌,顿时心生不快。 “以后情报组要掀起一阵自律、自新的风潮,以往一切粗鄙陋习都要改正!如今国内外局势风云变幻莫测,如果我们还是依照之前的风格行事是不行的! 我程朋义此次前来,不是走过场,而是下定决心要革除我们闸北组的面貌。 闸北地区工厂居多,聚集着大量底层百姓,而他们是红党最容易欺骗的人。 这些人受教育程度低,没有家国政府之念,红党只需要三言两语便会掀起风浪,所以我们要加以管制。诸君,我们肩上的担子很重啊!” 说罢。 “噼里啪啦~~~” 陈迁带头举手鼓掌,剩下的人也随即附和着举手鼓掌。 ‘啪啪啪啪~~~~’ 站在办公桌旁的程朋义显得很是受用,眯起眼睛微微一笑,伸手示意大家安静,一派封疆大吏的做派。 程朋义继续说道:“我们时间紧、任务重,但不能拿这个当说辞,短时间内是要出成效的。不仅仅是我在看,上海特区的长官在看,戴处长也十分关心我们闸北的情况。” 好家伙,陈迁算是听出言外之意了,这家伙想在短时间内取得成绩,拿出区里和本部来压人。 刚才给钱是给萝卜,现在抡出大棒来了,看来程朋义深谙驭下之道。 紧接着程朋义说了一大堆废话。 陈迁左右看了眼,老组员刘策他们显得有些不耐烦,毕竟谁也不喜欢被人逼着干活。苏烟和谭康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胡柏已经涨红脸,显得激情万分,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搜集情报。 开完整训会,时间已经是中午。 坐在办公桌上,陈迁一手拿着报纸,另一只手拿起茶杯喝茶,很是惬意。 开完整训会,办公室人不多。程朋义带走苏烟、谭康和胡柏离开,几个人肯定是偷偷摸摸商量如何整治组内风气。 “麻蛋!” 刘策没好气嘟囔道:“迁儿,你说这算什么事。得了,这段日子肯定安生不了,出去中午饭不?” 放下茶杯,陈迁看了眼手表:“到点了吗?” “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刘策挥手叫上跟他关系较好的王全金,见状陈迁也放下报纸跟出去。 走出弄堂,在巷子口外面就有一家苍蝇馆子,味道还行。基本上蹲办公室时,一日三餐都是在这里解决。 走进馆子,刘策随口要了几样菜,炒三鲜、咸肉豆腐,外加一碗酒酿丸子汤,都是路边随处可见的菜式。 三人坐在靠后堂的位置,以防出现意外可以逃跑。 陈迁给两人倒了一杯白开水,拿出哈德门香烟和火柴盒放在桌上,刘策和王全金熟稔的抽出香烟吸起来。 菜还没上,刘策就给陈迁上了一道‘硬菜’。 “迁儿,你听说没?” 陈迁吐出一口烟雾:“什么事?” 环视四周围,刘策煞有其事的小声道:“据传,之前红党的高级干部‘魔术师’,给——!” 说完,刘策举手在脖子上比划一下。 “真的假的,他不是重要人物吗?”陈迁佯装不知。 “嗨!” 刘策摇头道:“想他死的人多了去,听说家里都被灭门了。” “他之前不是挺潇洒的吗?”陈迁说道。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说得准?” 继续攀谈几句,菜也上齐了,三人也默契的结束这个话题。 半饱之后,王全金忽然忧心忡忡道:“两位,我总感觉邱组长离开怪怪的。陈兄弟,当时你在场,邱组长就没给你交代几句?” 陈迁拿起汤勺舀了碗丸子汤:“走的时候挺高兴的,没看出什么。” “哎~~~” 刘策叹息道:“这程长官新官上任三把火,得烧到什么时候。就算咱们立下功劳,得好处的还不是他们这些有关系的? 迁儿,你可是中央军校毕业的,以后升官发财可别忘了提携哥几个。” 陈迁微微一笑:“好说、好说。最近有没有什么好事,现在咱们几个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大家群策群力,不然在组里说话都不敢大声。” “哎!” 王全金忽然侧身对陈迁细声道:“我前天还真遇到一件事,苏河湾靠近虹口有个地方叫稀泥滩,那地方有个小仓库,门口有个四尺差三寸的矮子守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