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北,通县。 城墙之上,高挂青天白日旗,向城外的日军宣示其主权。 手持望远镜,张庆余将军面色阴晴不定。 忽然,天空中从北方飞来十数架战机,战斗机爬升到一定高度,俯冲向古城守军进行扫射,轰炸机投下大量炸弹,在城内爆炸。 高爆弹将方圆数十米的房屋夷为平地,烧夷弹化为地狱之中的烈焰,无情灼烧每一寸土地,整个通县古城早已残破不堪,炸弹用弹片和冲击波将土地反复耕耘。 战斗机轰鸣的发动机异常刺耳,从遥远的战场外,山炮、野炮加入战场,炮弹落在通县城墙之上,步兵战车与坦克车缓缓向前推进,日军士兵躲藏在钢铁之后。 “长官,这里太危险,还请下楼。”一位校级军官拉扯张庆余将军,极力劝阻他离开。 “放开!” 张庆余将军环视城墙上的守军,大声高呼着:“兄弟们,你们这些年跟着我张庆余丢脸了,被人当成汉奸骂,遭受世人唾弃。 今日,正是我们雪耻之时。当汉奸的滋味不好受,没卵子的人才当汉奸,今天就让世人看看,咱们燕赵男儿的血气! 宁死不做亡国奴,我张庆余绝不后退半步,就在这城墙之上,谁看见我张庆余临阵脱逃,全军兄弟人人皆可法办我张庆余!” “宁死不做亡国奴!” “救国军万岁!民族万岁!” 城墙之上爆发出如雷声般汹涌的呼声,决心予以死战。 炮击结束,日军再一次组织起进攻。 临阵基层军官们奔走相告:“炮击停止,日军开始进攻,准备战斗。” “炮击停止,步兵进攻,准备战斗!” “准备战斗!” 城墙之上,冀东救国军的将士们扣动扳机,将枪膛内的子弹倾泻而出,向日军发泄数年来的隐忍与屈辱。自冀东在殷汝庚的卖国协议下,他们受世人唾弃,被家人所抛弃,一切的屈辱只为今日之战。 日军坦克车集中炮火,持续轰击被轰炸机航弹炸破缺口的城墙,悍勇的日军士兵在坦克和步兵战车的掩护下进行冲锋,敌我装备此刻拉开差距,守军缺少直射火力,无法对日军的豆丁坦克产生威胁。 “宁死不做亡国奴!” “誓死不降!” “杀啊!!!” 冀东救国军的将士们,抱着炸药从城墙豁口一跃而下,绽放出血肉之花。 自古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亦多豪杰! 守军和日军在豁口处反复争夺,日军数次登上城墙,数次被赶下城墙。战斗持续至下午,日军丢下数百具尸体和两辆熊熊燃烧的步兵战车,回去舔舐伤口,准备再一次发动进攻。 见日军撤下,城楼之上的张庆余将军在参谋的强烈要求下,被扯下去。 临走时,他依依不舍的看着城墙之上的部下。 来到指挥所,在指挥所内。 张砚田将军负手观察墙上的地图:“据可靠消息,日军从津门地区调遣一个联队,不日即将抵达冀东,看来日军是想将我们全部吃下去。” “二十九军方面如何说?”张庆余拍了拍身上的烟尘。 “还是叫我们守住,孙殿英已经率部赶到,如今停留在距离通县三十里的地方。日军对他没有什么胃口,而他也不敢上前,宋长官还是那副说辞,他还没有放弃与日军和谈。” “虽说我们占领了军械库,可药品迟迟无法解决,再这样打下去,伤员越来越多,我们连突围的机会都没有,难不成将兄弟们丢下不管?”张庆余后怕的说。 张砚田也不觉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说,趁机突围出去?” “不过还是先请示宋长官再说,我们如今在他的指挥序列中。” 这时,外面走进了一位少校参谋,进来后向两人立正敬礼。 “总队长,外面有人求见。” “谁?” 两人忧心忡忡,怕不是日军的说客吧? “说是军事调查统计局的。” “哦?”张庆余急忙说道:“快快请进来。” 不多时,一副逃难农户打扮的男人走进来,灰头土脸,一进门便拍打自己的狗皮帽。 整理仪容后,陈恭澍立正向二张说:“在下军事调查统计局第二处,北平区上校区长陈恭澍,见过二位长官。” “噢,原来是陈区长。” 张庆余和张砚田两位将军对他很有印象,当年刺杀殷汝庚就是他具体负责,不止炸死了殷汝庚,还毒杀其一家老小,极大震慑华北地区的汉奸走狗,风头一时无二。 蹲下身,陈恭澍从布鞋鞋底里扣出一封信:“还请两位长官见谅,日军轰炸将我们在通县的潜伏组给波及了,电台也被炸毁,无奈我只能出此下策。 这是领袖吩咐要求交于二位将军的电文,还请过目。” “委员长的电文?” 接过电文,两人还未多看,忽然门外出现一对母子。 张庆余将军无意间看见门外站立的妻儿,眼眶顿时红起来,堂堂七尺男儿,见惯生死从未轻弹,直到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妻儿,脚步虚浮想要上前,可又怕是自己眼花。 “还请张总队长恕罪,您夫人和公子执意要来,甚至以死相逼······”陈恭澍解释着。 “父亲!” 其子张玉珩跪在地上:“孩儿不孝,不识父亲忍辱负重之举,口出狂言······” 上前一步,张庆余扶起儿子,看见多时不见的儿子,张庆余摇头叹息:“是为父让你和你母亲受苦了,当了汉奸,让你们在老家抬不起头来。” “孩儿此次前来,誓与父亲共进退!” “你~~~” 张庆余看向门外朝思暮想的妻子,伸手抚摸妻子粗糙的手掌:“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不苦,如今世人皆知我夫乃大英雄,能嫁给你是我的福气。” “你们为何要来,这里是战场。” 妻子微笑着握住张庆余将军的手:“我准备登报恢复你我夫妻身份,这次是来问问你,还愿不愿意做我的丈夫? 这些年,最苦的人是你和砚田叔叔,玉珩年轻不懂事,当年伤了你的心。” “自然愿意,不过这里太危险,我派人送你们离开。” “庆余,我不走了。” 张庆余将军忧心道:“那怎么行?” “父亲!”张玉珩也说道:“我和母亲不走,咱们一家人同进退,绝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