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军在江北的军事行动失败,数万大军灰飞烟灭,但在江南尚有余力。这次南下不仅仅是上峰的命令,陈迁也是迫切参与其中,不能再重复演绎皖南的故事。 陈迁无比严肃的说:“我需要你们的配合,将忠义救国军苏南纵队挺进团运送渡江,同时我会面见周伟龙,得到他们关于苏南军事部署的情况。 这点需要向老总说清楚,我并非是助纣为虐,而是只有参与进去,才能得到具体的军事部署情报,也好暗中向你们提供。” “放心,组织上对您是无比信任。”朱闰澹说。 “一定要解释清楚。” 这点很重要,陈迁一直以来都对这点很重视,一定要解释清楚才行。即使红党对自己很信任,但陈迁也必须对得起这份信任。 他还想着以后死了,能够葬在自己国家,后人谈及他的时候,能够嘴下留情。 而朱闰澹也极为认真:“我保证将你的话传递给老总!” “事先告诉你,这次不是小打小闹,而是日伪军联合国军顽固派,双方联合对你们苏南地区的部队进行围剿。我希望你们能重视,再复制一次黄桥战役那场神仙仗。 虽然那很难,但至少不要如同皖南那样。” “明白。” 陈迁稍稍松了眉头:“具体军事部署情况要等我面见周伟龙之后才能得到,但如何传递出去是你们该思考的,我会提供知道的全部情报,能不能从我手里将这份情报传递出去,就看你们的能耐了。” 朱闰澹说:“我会派人联络你的。” “谁?” “情报员。” 陈迁嗤笑道:“我可不会相信莫名其妙的人,一旦消息走漏,死的可不仅仅只有我一个,而是整个苏南纵队,以及与我有关联的所有人。 你知道会死多少人吗,遭受无辜牵连的人不少于一万!” “我明白,同时还请你放心。” “此事关乎苏南战场数万人的生死,你让我怎么放心?” 朱闰澹深感肩膀上的重担:“我以项上人头担保,届时若走漏消息,我政保处陪你一起赴死!” 盯着对方脸庞看了会儿,陈迁没说什么,他不是让朱闰澹立下军令状,而是让他们足够重视起来。 这场密谈足以让世人感到诡异和滑稽,忠义救国军要南下渡江围剿红党,但需要使用红党的渡口南下渡江。国军顽固派要围剿新四军,需要向日军征得同意。 日军同意了,国军才能围剿新四军,而中日两国正在进行国战,抗日问题是民族底线。 国难之际,这件事足以贻笑千古。 ······ 接下来,陈迁和朱闰澹商议了一下借道路过的事情,特别是渡口和船只。 关于渡江时间和地点,陈迁暂时未对任何人提及过,只说遵从上峰命令要渡江南下。国军自古以来不知保密为何物,陈迁懒得跟周伟龙汇报,等他过了江再说。 自己在江北这边跟日本人脑浆子都打出来,如今要渡江南下,日本人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肯定会派遣兵力围追堵截,还会加大江面的巡逻力度。 临走之时,陈迁看上朱闰澹那个柜子,不知道他还能从里面掏些什么零食。 “你别全拿走啊,这可是我接待首长和地方干部、老乡们的东西,你小子真是来打土豪的啊?” 陈迁一个劲的往公文包里装奶糖:“你那么小气干嘛,这糖又不是女人,能给你生儿子咋的?” 朱闰澹急了:“多少给我留点,我自己都舍不得吃一颗。” “哎呀,等老子去了苏南,我给你派车拉不行吗?” “我知道你在沪上有特务势力。” 两人拉拉扯扯,最后还是陈迁赢了,没给全部抢走,拿了小一半。 送走陈迁之后,朱闰澹在屋里跳脚大骂。 “狗日的特务白狗子,抢东西都抢我这里来了,狗改不了吃屎!” “王八蛋,白狗子!” 一顿大骂,外面的政保人员见自家首长破口大骂,纷纷同仇敌忾对陈迁进行口诛笔伐,要不是看着他打日本人的份上,早就让他们给扬了。 离开朱闰澹那里之后,陈迁并未第一时间回到运粮河镇,而是只携带杨丰一个人,前往白甸,去秘密会见陈恭澍派来的情报人员。 让他动用沪上区的特务,前往常州一带进行侦查,接应渡江南下的第一批次士兵。 耽搁一日之后,陈迁回到运粮河镇。 当即便召见黄祖飞,让他率领一个连的士兵,前往靖江打前站,让他在新四军所掌握的渡口处渡江南下。派遣杨丰作为接头联络人,负责临时安置工作。 电令沪上特别情报组,让情报组组长李殊将准备好军队所需粮饷,一应支出从‘全屋地产公司’账上支取,那可是陈迁给自己准备的养老钱。 陈迁口头上说一个月之后渡江,等一个月之后估计先遣挺进团早就在常州一带扎下根,背靠太湖跟日伪军打起游击战来了。 ······ 半月之后。 在一个下午,陈迁秘密离开运粮河镇,将留守团的工作交由刘策主持,秘密告知留守团副团长范志学、密查组组长张湘南进行督查。 一人负责军事指挥工作,一人负责党政特务工作,对于不合理的命令一概拒绝,保存实力、坚持敌后游击。 夜幕之下,运河上的一条木船劈开波浪。 陈迁站在船尾,不觉向后看去,身后便是他生活战斗一年之久的地方。怀念到不怎么怀念,毕竟这里留给他的几乎都是坏印象,不是去找新四军找茬骂娘,就是跟日伪军打游击、反清乡、反扫荡。 隔三差五不是打仗,就是清查日伪军间谍特务,还要兼顾征收军粮、税收,整训军队和特务人员,腰都要累断。 月光洒落水面,船桨搅动浪花,一阵波光粼粼。 忽然。 船头前的邝知友发现什么,船上的特务班人员顿时警惕起来,一个个掏出手枪。 在前面百米处的河边小野渡,有一盏红灯笼摇晃,似乎在向木船致意。 “长官,前面有人。” 陈迁扶着船舱走到船头:“停下,看看是什么人。” “是。” 特务们摇动船桨,缓缓向野渡靠岸,渡口上站着一位举着红灯笼的男人,打起手电筒,陈迁对准那人照去,发现是朱闰澹乐呵呵站在野渡上。 “等多久了?” “没多久。” 挥手让警戒的特务放下手枪,陈迁脚下放着一个樟木行李箱,四角用铜片包裹钉上。跃下甲板,将行李箱交给朱闰澹。 陈迁说:“淘汰的二手货,还望不要嫌弃。” “多谢了。”朱闰澹说。 箱子里装着成套的通讯器材,为了这部电台,陈迁可是费了一定心思。 之后,两人告别,木船继续沿着运河缓缓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