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迁带着人坐车来到警局看守所,到了审讯室,发现邝知友正在跟新谷雄一聊天,而那位‘野道士’很是拘谨的坐在椅子上,附和着两人的谈话。 见陈迁过来,几人站起身。 “陈长官,泽间正一已经交代了,不过隔壁依旧嘴硬。” 递来一份认罪报告书和问询记录,邝知友蛮得意的。 陈迁拿起来签字:“宗俊。” “属下在。”宗俊应声站出。 “你向局本部打个电话,让总务处送来一部相机,我这就给你写条子,若是总务处不给,你直接去找秘书室李主任,就说老子要的,不给回头放把火把他办公室给烧了。” “啊?” “啊什么啊,快去!” 忽然,审讯室外面响起脚步声。 章春辉听闻嫌犯松口,也着急忙慌跑过来,扶着木门气喘吁吁。 “不用去总务处领,我这里有。” 这几天他一直带人住在白市驿,还死皮赖脸跟陈迁几人住在同一家客栈,陈迁也没理他,把另一个死硬日谍丢给他审讯,又派邝知友盯着,不许他做某些出格的事情。 拿着随身笔记本,陈迁看了章春辉一眼将笔记本合上。 “那就有劳了,宗俊你带泽间正一去隔壁房间拍照留存,参与此案的人都要签字留名。” “是!”宗俊立正敬礼。 把章春辉几人搪塞走以后,陈迁这才翻看问询记录。 一旁的邝知友介绍道:“归顺政府的日谍叫泽间正一,北海道人,今年二十八岁。隔壁那个叫勘兵卫一郎,奈良人,是武士世家,士官学校毕业,故此死硬的很。 据泽间正一说,他们是受东亚同文书院派遣来到山城,因为早年间曾随研学团来到过山城,与鸡公腰子坡的老道士认识,借住过一段时间。” “他们是负责电台的,还有一个调查小组?”陈迁看着问询报告疑惑道。 “是。” “那这个调查小组具体情况呢?” 邝知友抬手翻开另一页:“这里,潜伏组代号‘兵’,一共四人,勘兵卫一郎是组长。另外两人目前在机场建设委员会担任技术员,每个星期天会上山向他们传递情报。 可以说白市驿机场的坐标位置,及机场建设程度等一切都被他们获知,包括机场扩建的开工仪式将于十一月,以及每天机场起飞降落的架次。” “TMD,动静闹这么大,那两个日谍肯定跑了。向机场建设委员会打电话,看看对方在不在,调取对方身份资料,将照片送去局本部,让各个出入关卡严格注意。” “是!” “章春辉,你TMD拍照片好了没,拍结婚照呢?” 拿着问询文件,陈迁气势汹汹来到隔壁房间。 “好了,我马上派人送去局本部冲洗。”章春辉被莫名其妙骂了顿。 陈迁道:“这个人归你了,报告书用不着你操心。” “行。” 二话不说,章春辉便带着泽间正一离开,陈迁没说把隔壁半死不活的那位带走,能捞着一个人已经很不错了,像是生怕陈迁反悔似的,把人直接拷上便带走。 不多时,邝知友跑过来告诉陈迁消息,据机场建设委员会回答,他要找的两个人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上班,肯定是发现鸡公腰子坡的道士庙败露,这才跑掉的。 都过了好几天,对方这会儿不知道跑去什么地方。 跑了无所谓,陈迁只要保证白市驿机场附近肃干日谍就可以,身份败露的‘暗流’,已经毫无价值,惊不起太大浪花。 ······ 黄昏时。 莫老汉带着他老婆给送饭菜,一只炖的烂烂肥鸡,两盘腊肉、一锅麻辣鱼,外加几碟时蔬青菜。 十几个人在看守所外面的小院里摆了桌子,陈迁让莫老汉打了五斤当地乡下人喝的包谷酒,酒色浑浊,但后劲很大,权当是庆功酒。 喝的兴起,外加天气炎热,众人都打起赤膊,只有陈迁没有脱衣。 端起一杯酒,陈迁敬了新谷雄一一杯。 “新谷兄,我有一个小小的疑惑,能否为我解惑?” 新谷雄一放下酒杯:“请说。” “您是怎么劝对方松口,原因归顺政府,别说是真情所化,我可不信这个。” “哈哈哈~~~” 讪笑一声,新谷雄一神情落寞:“也不是什么值得隐藏的,只是根据泽间君的家庭环境因素打开突破口。在国内也有很多吃不饱饭的农民,他们的处境与贵国的农户别无二致,都是最底层的人民。 泽间君就是来自北海道的一位农户之子,他家里有着七位兄弟姐妹,你也知道,孩子生多了没有办法养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泽间君的父亲每天在农田里劳作,也无法养活这么一大家子。 土地是千百年来已经扎根于东亚人心中,无论底层农户如何辛苦劳作,所得的大部分农货都要交给政府,事实上在我们国内,土地和底层百姓的情况与贵国别无二致,唯一不同的是贵国有广袤大地,而我们的土地少之又少。 ······” 几杯酒一下肚,新谷雄一便放下戒备,向陈迁吐露着他心中的疑惑。 为什么农户们劳作一年,所得的产出都要交给大地主,面对苛捐杂税,他们无力抵抗只能默默承受,为了缴纳赋税只能典妻卖子。工人们辛苦劳动,在工厂内一天休息的时间不足五个小时,还要面对工厂主的克扣及拖欠薪水。 当他说起国内那些狂热的军国份子,便是无尽遗憾,他并不认同侵略这种行为,至少不喜欢武力强加的和平。认为两国之间应该寻找到一条新的出路,广袤的华夏大地拥有着数不尽的矿产资源,完全可以成为原材料供应地,而日本可以成为加工厂。 两国携手并进,一起打破来自欧美列强的欺压,团结起来奋斗。 这是新谷雄一的内心想法,他同样出生于关西某个农户家庭,家庭破产之后跟随垦荒团来到东北,面对强行侵吞东北人民的土地行径,面对侵略,他不想同流合污。 喝醉的新谷雄一揽着陈迁的肩膀说:“陈先生,我反对自己的国家侵略行径,同样的并不认可你们政府对农户、工人的所作所为,在我看来,你们政府和我的国家简直是一丘之貉。 都是混蛋,混蛋到无药可救,像你的政府和日本政府都应该灭亡!” “你喝醉了。”陈迁低下头。 “嗦嘎,原来是我喝醉了。” “像你这样高风亮节的人,不应该活在如今这个世道。” “不!” 新谷雄一摇摇头:“正因为此,我来到这个世界,所以就要对不公发出呐喊。今天告诉您这么多,只是想告诉您,我新谷雄一不认可你们国家,也不认可我的国家。” “再说下去你会很危险的。”陈迁劝阻道。 “怕什么,难道警察厅那群混蛋会把我拉去枪毙,就如同枪毙我叔叔那样?” “他们为什么要枪毙您的叔叔?” “因为~~~” 猛地抬起头,新谷雄一盯着不怀好意含笑的陈迁,背后惊起一身冷汗,哈哈一笑。他拿起桌上的土瓷碗,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顺势瘫倒在地,一个劲的呕吐。 看着喝多躺在地上装死的新谷雄一,陈迁嫌弃的用脚踢开他。 嘴上没个把门,脑子有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