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时局危难,不思一心报国就罢了,也别扯后腿嘛! 戴春风突然提及苏浙别动队,也是在敲打李齐五,若是真把陈迁逼急眼,苏浙别动队内有不少他的手下,随意窜动起来闹事就难办了。 不就是没领你的情,回本部担任军事情报科副科长,有必要这么往死里糟践吗? 你远在天际,陈迁寻不到,可带人刨你家祖坟这总办得到。 与此同时。 远在沪上的陈迁正在福州路一家酒馆吃饭,不觉打了一个喷嚏。 ‘阿~~~湫!’ 揉了揉鼻子,陈迁端起酒杯:“求凤,你远道而来,昨日我有要事难以迎接,今天自罚一杯,莫要怪罪可好?” 在酒桌上,一名穿着文人长衫,面容老实的中年人惊慌不已,高呼‘不敢’。随着陈迁一起饮酒,又起身给陈迁倒酒,直言身份悬殊,如此这般已经是极好。 “子升少爷,来沪之时老爷还叮嘱小人,说要不是身体有碍不能来沪,须得赏你一棍,这些年也没见您给老爷请安问个好,白瞎他认您这位儿子。” 陈迁放下酒杯道:“在沪就不要称我为子升,唤我经理亦或陈宜修,我如今改了名,也是为了躲避仇家寻仇。” “是是是,宜修少爷。” “吃菜。” 杨求凤点点头,夹起一块鱼肉细嚼慢咽,时不时抬头观察陈迁,以防他问话时口含食物咀嚼,没第一时间回话,失了礼。这是他在宏家多年养成的习惯,能被宏老太爷看重主管一部分生意,自有道理。 “益儿如何?”陈迁随意问道。 “回宜修少爷。” 杨求凤用毛巾擦了擦嘴上的油水:“益少爷越加壮实,托了二少爷的福,身子骨比同龄孩子好上不少。二奶奶带益少爷随老爷他们回乡下,大少爷让老爷一家去川渝,这会儿估计已经到了山城落脚。” 陈迁感慨一叹:“我家益儿命苦,襁褓中便失了母亲,如今连我兄弟都为国战死。我哥与我如今都在沪上,难以照拂,可怜我家益儿······” “宜修少爷节哀,二少爷的事情小人略有听闻,老爷与奶奶也是日日夜夜以泪洗面,好在有益少爷,这才有个期望。” 说着说着,杨求凤也是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也不知挤出眼泪没有。 一顿饭大概吃了个七成饱,陈迁便不再多吃,这是他养成的习惯,若是吃多了万一遇见危险,跑起来难免腹中造反。而杨求凤也吃了个七成饱,他纯粹只是为了礼仪,绝不多吃,以免耽误事。 拿起湿毛巾擦了擦脸和手,叫来酒馆小厮端来两种茶水,陈迁先是漱了漱口,吐下茶水,随后端起另一杯茶吃起来。 杨求凤也是如此,大户人家养成的习惯,陈迁不喜欢这等繁琐之礼,但为了以显对杨求凤的尊重,该安排的还是要安排。 “我哥对你说事没?”陈迁问。 “大少爷说了。” 陈迁点点头:“那好,你在我公司里当个副经理,平日里的烦琐事都归你照看,我这个人不会做生意。” 站起身,杨求凤弯腰道:“凭宜修少爷吩咐,小人提起锄头做粗活必然笨拙,若是生意场上的事情自问也能做个不折本。” 陈迁拿起茶杯说道:“一家老小都安置好,那房子是公司的,你且安心住下,做个三年五载便归你。工资按照每月八十跟你算,平日里三节两寿都有,该你的不会少一分,你得好生帮我照看公司生意。 你初来沪上,家里要添置什么的,尽管从账上支取,先安顿好嫂子侄子才是。” “谢宜修少爷,小人必当为您分忧解难。” 这下陈迁才算松了口气,有杨求凤帮忙照看公司生意,自己也能高枕无忧,留出心来搞情报工作。 吃完午饭,陈迁带杨求凤回‘全屋地产公司’,亲自带着他去公司转悠一圈,认识认识公司的员工,熟悉公司生意。员工们对于这位新来的副经理并不惊讶,他们来公司上班也没多久,都是生人。 而潜伏在公司的特务们倒是欢喜的很,特别是李殊跟何智胜,这些天他们面对一箩筐的生意场上事情,头疼的不得了,现在有个职业经理,也能丢下手头里的麻烦事。 下午。 陈迁去了一趟粮店,把董老头儿的条子丢给他,让他自己去三鑫粮店处理。 这下也不用为粮店的事情发愁,耗费许久,陈迁终于把情报组各部门人员的潜伏工作问题给解决。真要触及这个行业,才知道各项麻烦事处理起来有多难,而暴露带来的损失有多严重。 忙完这些事,陈迁骑着自行车准备去一趟赫德路的白俄公寓。 许久没去,也不知道公寓现今如何。 住不住无所谓,但是陈迁在公寓房间里藏了一些金银细软,还有些武器弹药,若是不经用也罢,现在正值要紧关头,能少跟区部要便自己处理。 ······ 赫德路,白俄公寓。 将自行车停在公寓门口的安保室,里面的白俄保安见陈迁想要进去,死活都不准,还拿起一截木棍准备打人。陈迁认识他,可他不记得陈迁,似乎在洋人眼中,华人都是一个模样。 几番拉扯争论,公寓楼里端着餐盘的白俄老太太看了一眼,见到陈迁惊呼一声,放下餐盘快步走去,抱着陈迁便亲吻起来。 大呼着,让马佐夫那个混蛋也出来。 脚步虚浮的马佐夫挠着后背从楼里出来,看样子昨晚没少折腾,现在都没睡醒。 “陈?” 马佐夫眼睛一愣:“我的老天爷,你居然还活着?” 礼貌地跟房东老太太问好,任由对方在自己脸上留下几个吻,虽然马佐夫混蛋,但老太太确实是位挺不错的人,住在这里一段时间,陈迁承受她不少照顾。 “不然呢,你以为我死了,还是把我的房子租给其他人?”陈迁笑吟吟的问。 马佐夫挥手道:“本来我也想,但是姑妈不让,说房租未到期,万一你回来了,免得徒生麻烦事。要租房子也得到租期,这样也能心安理得。” 陈迁笑骂着:“去你大爷的,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陈?” “嗯?” 马佐夫左看右看问,指着自行车说:“之前你不是开小汽车,现在居然沦落到踩自行车,所以你还继续住在这里,不会是来退租金的吧?” “如你所见,生意失败,现在的我破产了。在华界的商户和船只都被战争波及,不过还好,剩下的财产能够我在这里住上那么几年。” “太好了。”马佐夫张开双臂拥抱陈迁:“你破产了,我发达了。还记得我购买的日本债劵,如今已经升值数倍,我发达了。” 嫌弃的推开马佐夫,陈迁道:“已经闻见你身上的香水味,昨晚又去找女人了吧?” “哈哈哈。” 大笑着,马佐夫陪陈迁走进公寓楼,向他诉说这段时间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