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听室内所有人都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任何噪音,钢丝录音机启动,将录制的声音刻画下。 窃听器材中传来一阵稍显模糊不清的话语,片刻后,耳机内传来大概是皖省江南地区的口音,经过线路调整后,对话清晰许多。 陈迁听了几句,都是些毫无价值的谈话,对方是老情报人员,知道自己被监听,自然不会透漏太多言语中的信息。 “嗯,你们看,咱们委员长对于我们的到访安排的很周密嘛!” 另一人:“是啊,连几点休息,几点洗漱,什么时候可以用餐,甚至连菜谱都写的明明白白。” “这哪儿是接待,明明是把我们当犯人管理了,不过看这菜谱,当几天犯人也蛮好的。”其中一人打趣道。 “看看安排表,四点下飞机,五点到达住所,休息一个小时,六点在餐厅举行欢迎晚宴。七点晚宴结束,休息半小时洗漱打理个人卫生,八点熄灯。 明天五点半起床,半小时洗漱、晨练休息一个小时,七点前往会议室,十一点闭会,中午午餐加上休息两个小时,下午一点继续会议······” 带着皖省江南口音的声音又响起:“不错,时间安排的很合理,委员长提倡新生活,咱们也要响应一下号召,早起早睡对身体好。” “哈哈哈哈” “哈哈~~~” “是要响应委员长的新生活号召。” 几人调侃的语气引来一阵大笑,房间内充满快活的空气。 家长里短说了半个多小时,随后几人告别回到自己房间内,李泽田的房间顿时安静起来。 监听室门外急匆匆跑来一个特务,说其他人已经回到房间,其他几个特务连忙拿起耳机对其他人进行监听,使用钢丝录音机将其记录下来。 陈迁将耳机摘下丢给一个特务,让他继续监听。 “将刚才的录音打开。” “是。” 一个特务使用钢丝录音机,将刚才的对话进行播放。 赵理君仔细的倾听钢丝录音机播放的留声,听了一遍后意兴阑珊,根本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对话。 “赵兄,你怎么看?”陈迁揉了揉眼睛的排泄物。 “这群成精的老狐狸,闲着没事将安排表念叨一遍,分明是戏耍我们。”赵理君气呼呼。 陈迁失声一笑:“刚才安排红党代表入住,那位李先生说的话你听见了,言语里告诉我们今晚别睡觉,这是公然向我们进行挑战。 明知道对方是在戏弄我们,可又能有什么办法,安排人员晚上值班吧。” “该死的红党!” 没辙,对方知道特务处在对他们进行监听,将事项安排表念叨一遍,也是向监听的特务委婉的暗示。他们会按照事项安排表进行,不会做出任何超出安排表的事情,尊重国府对他们的一切安排,展示出自己大度。 趁着还有时间,陈迁带着钢丝录音机,在聂存等几个特务的护送下前往警备司令部副官处。 副官处的周副官是警备司令杨虎的女婿,担任副官处主任处长一职。不得不说,国府将举贤不避亲这项优良传统发扬到淋漓尽致,好在这项传统良好的遗传下来。 拿出特务处的证件,门口执勤的上尉军官看了一眼证件,向陈迁敷衍的敬礼后便转身通报。 不多时,上尉军官从办公室出来。 “周副官让您一个人进去,带上录音机。” “好。” 陈迁从聂存手中接过钢丝录音机,吩咐他在外面等候,自己则走进去。 抱着重重的钢丝录音机,办公室门卫站岗的宪兵将房门推开,前脚刚走进办公室,陈迁看了眼屋内的人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站住!把录音机留下,听见没有?”屋内一位身着白色西装的男子厉声呵斥。 陈迁往地上吐出口水:“怎么听见有狗在叫。” 白色西装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党务调查处沪上区调查室主任兼区长——徐兆麟。 听见陈迁骂自己是条狗,早已有仇的徐兆麟不顾身份,直接快步上前要夺走陈迁手中的钢丝录音机,随行的两个党务调查处的特务也跟在他身后,但不敢出手。长官们的事情,还是少掺和,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就这样,两人在办公室门口拉拉扯扯,谁也不让谁。 “你们党务调查处要干什么,抢夺军事机密,我要向军委会起诉你!” “我们是受陈局长之命,两方合作乃是党务工作,你们特务处只负责军事安保,不负责政治党务。杨司令已经同意我们党调处进行调查,你再继续不交出录音机,小心我告你妨碍公务。” 陈迁抬腿踹了徐兆麟一脚:“你去告啊,我们特务处只服从领袖命令,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王八蛋,别逼我动手!”徐兆麟凶神恶煞的说。 见到双方又开始争执起来,作为负责人之一的周副官瞬间感觉到头疼,本来极为平常的一件事,可是涉及到两大特务机构总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周副官头大起来,特务处只服从委员长的命令,而党务调查处又是得到陈局长的授意,现在双方僵持不下,怕是又要抡起拳头互殴。在去年双方就在警备司令部互殴一次,难道这次要在红党代表面前出丑吗? “诸位同志,火气不要那么大嘛!” 周副官走来:“大家就算不给我一个面子,总得给司令一个面子,外面可是有红党代表,还望两位注意仪态,不要有损党国颜面。” 抱着录音机的陈迁冷哼一声:“要不是看在周副官在场,老子今天必须揍你一顿,麻利点赶紧滚,老子可以不向军事委员会投诉。” “你这说的什么话,双方合作乃是党务,由我们党调处进行调查合情合理,劝你们特务处乖乖配合我们,不然陈局长不悦,让你们特务处吃不了兜着走!”徐兆麟梗着脖子叫嚣。 “我不跟你一般见识,麻烦周副官准备电话,在下要向长官汇报。” 徐兆麟也是心一横:“麻烦周副官准备电台,我要向金陵本局说明情况。” “够了!” 受不了的周副官大喝一声,猛地掏出手枪往天花板举起。 “非得让老子掏枪才行,大家身为党国官员,自当精诚团结,就不能和和气气谈一谈?” 陈迁看了一眼徐兆麟和他身旁的两个特务:“我跟他们没话谈。” “哼,我也一样!”徐兆麟冷哼一声。 捂着额头,周副官痛心疾首道:“连红党都能与党国坐在桌上和谈,而今大家同属党国一份子,连坐下来谈话的信任度都没有吗? 难道你们双方之间的仇恨,比红党与我们之间的血海深仇还要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