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黄昏,天空中乌云密布,似乎顷刻间便有暴雨倾盆。 一阵狂风呼啸,将伍长立头顶的褐色礼帽吹掉,走了好几步才将帽子捡起。 抬头望向身后的警备司令部,伍长立走进停放在空地上的小汽车。 霹雳一声巨响,天空中淅沥沥下起雨来。 伍长立开车的速度极快,顷刻间便驶离警备司令部。 小汽车驶离大门后,在不远处的树林中蹲守着几个特务,为首的特务手持望远镜看见汽车离开。 “看见车牌号没?” “看见了,副官处庶务科科长伍长立的车。” “记录。” “是。” 雨滴打在身上,片刻便将几名特务给淋成落汤鸡,无奈只好取出雨衣继续蹲守。 “妈的,这叫什么事。上面一张嘴,咱们就得跑断腿,这么大的雨,怕是今晚过后咱们都要患上风寒。” “都怪特务处那帮子畜生,听说把徐区长给打了,还被金陵来的大官勒令不允进入警备司令部,不然咱们能蹲在这蛇虫鼠蚁出没的地方?” “都是特务处。” “该死的特务处。” 蹲守在警备司令部外面的特务瞬间统一,将矛头直指特务处的人。 ······ 警备司令部内。 陈迁穿着雨衣,站在屋顶眺望周围地形,手持绘图工具正在绘制地形图,身后的聂存将手中雨伞尽量往他头上靠去。 “把伞收了,你个蠢货想让老子挨雷劈是吧?” 聂存将雨伞收起:“长官,雨下的太大了,要不等明天雨停了再说?” “要不要等刺客杀了红党代表,咱们再说?” “让我来绘制,您下去休息别着凉。” 陈迁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指向左前方三百米处的独立砖瓦房:“那个房子里面是配电室,待会儿加派人手对配电室进行保护,知道吗?” “是,您先下去再说。” 看了一眼藏在雨衣下的图纸,还好基本绘制完成,不然遇上下雨天就糟了。脱下雨衣将图纸裹住,陈迁小心翼翼从梯子上走下去,下面的特务早早拿着雨伞等候,陈迁跳下梯子,头上便多了两顶雨伞。 走廊上,李泽田和几位代表站在客厅前,将这一幕收入眼中。 陈迁顾不上全身上下早已被雨水打湿,抓住秦小飒的肩膀:“你们赵长官呢?” “在隔壁值班室。” 陈迁大声说道:“注意电路,派人将这里的线路进行检查,不要因为下雨就躲在屋檐下,这点雨打不死人。” “是。”秦小飒显然被陈迁冒雨工作而惊呆。 嘱咐几句,对于这帮子特务,陈迁再熟悉不过,如果不给他们紧紧皮,怕是这些人顾不上站岗巡逻警戒,早就躲在屋檐下避雨。 浑身湿漉漉的陈迁抱着刚刚绘制成的图纸,冒雨离开,身后的聂存等人急匆匆跟上,回头看了眼躲在屋内的红党代表们,对他们的不满早已写在脸上。 推开门,陈迁打开雨衣将刚刚绘制好的图纸交给赵理君。 “你从警备司令部弄来的建筑图纸我看过,在实地调查中发现很多不存在的东西,比如说用以美观的花卉树木苗圃,这些绿化植物在十年前或许看不见,但现在已经长到可以藏人的地步。” 赵理君拿起进行比较:“你觉得今晚刺客会来吗?” 脱下身上湿漉漉的衣服,陈迁随手拿起一条毛巾擦拭身体,从外面走进一个特务,将一套干净的军官服放在床头,默默关门退出值班室。 陈迁拆下军服上的军衔,装在干净衣服上:“这得看是什么人。” “日特呢?” “他们死脑筋,就算天塌了也会过来。” “其他人呢?” “一半一半。” 换上干净衣服,陈迁将武装带上的零碎全部换上:“特务连的宪兵是怎么解决的?” “按照周长官的意思,在没有确切证据证明特务连有人通敌,帮助刺客潜入警备司令部,暂时不能换人。不然周副官那边也不好交代,以为咱们看不起他,派人协助警戒却好心没好报。” 对此赵理君也很无奈,没有确凿证据,只是怀疑特务连中有人协助刺客潜入就要换人,这个理由怕是周副官不会答应,伤了两家和气,对以后的工作很有影响。 拿着毛巾揉搓头发,陈迁闻言沉默下来。 强求不来的,好像特务处这边对于李泽田等人的安全问题并不重视,红党代表抵达沪上已经三日,会议已经持续两天,可周伟龙一次都没有来,就连戴春风也不致电询问。 坐在床榻上,陈迁表情严肃:“怕是要出大问题。” “夸张了吧?”赵理君信誓旦旦说:“咱们四五十号兄弟,要是连四个死红党都保不住,出现问题不用戴长官问责,老子直接提头去见。” “但愿如此。” 拿起桌上的茶杯,陈迁喝了口热水,疲惫的躺在床上。 “子升兄你先休息,老子直接守在红党屋门口,你看成了吧?” “巡查时间从两个小时缩短至半小时。” “行。” 说罢,赵理君拿着资料图纸离开。 躺在床上,陈迁翻来覆去迟迟无法入眠。他相信自己的发现没有错,昨晚的确有刺客潜入进来,能潜入进重兵守卫的警备司令部,甚至能通过外围宪兵巡逻值守,无疑是警备司令部那边出现问题。 特务处这边为了面子问题,执意隐瞒不报,陈迁已经习惯国府官员们的异常思考模式,在添堵方面他们简直异于常人,会议上又监视到他们是如何恬不知耻。 习惯了就好,习惯就好。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请进。” 一个特务端着火盆走进来:“长官,天气变冷给您加一个火盆。” “放地上。”坐起身陈迁烦闷的开始抽烟。 炭盆里的木炭似乎未烧制好,正往外冒起烟雾,陈迁指着炭盆里细小的木枝:“这些零碎哪儿整来的,就不能弄些好的?” “是,属下立刻就给您换。” “不必了。” 独坐在房间内,外面的雨还在下,刮起的大风拍打窗户。 坐了会儿,陈迁倦意起来,便盖上被子和衣躺下,右手放在腰间枪套上。 不知睡了多久。 忽然。 ‘砰砰砰~~~’ ‘砰!’ 外面响起枪声,陈迁猛然从床上坐起身,顾不上穿鞋,赤脚走出值班休息室。 “外面发生什么了?” 一个特务急匆匆从外面跑来:“报告陈书记,外围警戒巡逻的宪兵发现有人,赵长官已经派郭股长前去检查。” “告诉理君兄,切勿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 “是!” 踩着冰冷的地板,陈迁看向外面哗啦啦下起的瓢泼大雨,转身走进休息室去穿鞋。 这时,聂存带着军谍股的特务齐聚门口。 “长官,刚才外面好像有枪声,步枪声。”聂存说。 穿好军靴,陈迁拿起放在床上的手枪:“有人想要闯入,被宪兵发现,估计是交上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