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人离去后，而小双神神秘秘来到王新衡的办公室，屋内还有另一人，沪上特区书记长鲁昭国。 　　 “子升反应如何？” 　　 小双支支吾吾说：“陈副书记长很不待见我。” 　　 “嗯，你要时刻注意他，出去吧。” 　　 “是。” 　　 待小双走后，王新衡微微皱眉，而鲁昭国坐在沙发上正在翻阅某份机要文件。两人都对陈迁正在调查的事件感到棘手，虽然严令禁止陈迁调查，可架不住阳奉阴违，加上又有戴春风在后面坐山观虎斗。 　　 放下文件，鲁昭国有些头疼：“新衡兄，若继续放任子升调查，难保淞沪地区诸多官员不满，万一此事捅上领袖面前，咱们该如何是好啊？” 　　 “谁叫那些大地主、工厂主利欲熏心，市政府那边已经有人打招呼让我们停止调查经济类作物轮换种植法令。一面是农业部的规定，一面又是财政部、沪上总税务司，沪上各区县都有人递条子打招呼，我也是颇为头痛啊！” 　　 “规定是死的，可人总是活的，难不成为了那些泥腿子，从而舍弃大宗出口贸易带来的财政收益。这后面有人，咱们是碰不得的。” 　　 听出鲁昭国话音中的弦外之音，捏造假的农业种植数据上报政府，暗中大规模推广桑丝及棉花种植，不顾江南地区连年灾害频发，这后面都是有人撑腰的。此事就算捅上领袖面前，大抵也只是训斥几句，绝不会收敛，这关乎到政府的税收，没有税收，领袖拿什么去平叛剿匪。 　　 思虑再三，王新衡实在是顶不住压力。 　　 戴春风想要情报，只是为了获得领袖的青睐，关于国府内部官员的情报掌握的越多，领袖便越发重视特务处，这只不过是为了取悦领袖的掌控欲。 　　 这是上面的权力斗争，下面的人都是牺牲品，只能互相倾轧。农户们是否因为此事背后的陷阱而破产无关紧要，重要的是领袖能知道下面的人到底为他收上来多少税收，能拿此事敲打一二，明白剿匪平叛到底能从财政方面掏出多少钱。 　　 自从将调查资料交给那些官员翻阅后，又经过罗毅宁的指点解惑，如今这些官员已经人心惶惶，纷纷打招呼让特务处的人不再继续调查下去。 　　 现在王新衡算是明白了，陈迁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难怪此人不受上任特区长官吴乃瑞的喜爱，脑袋上有反骨真是一语成谶。 　　 可事到如今，不继续调查下去就是忤逆领袖，特务处的口号岂不是白叫的？ 　　 陈迁对此很是得意，别说淞沪地区的长官们要看，就算是登报发表他也答应。还是那句话，搜集情报容易被发现，但是搞斗争、拖后腿绝对没问题。 　　 王新衡烦闷的拿起桌上的蒲扇扇风：“此子生有反骨，枉我如此看重，这简直是害我！” 　　 “新衡兄，先别说这话了，该如何向处长交代才是当务之急。当初戴处长亲命此人来区部任职，我便有所警惕，现在想来戴处长可谓是目光狠辣，居然派此人担任副书记长。”鲁昭国打起马后炮。 　　 “查？” 　　 “那你我二人怕是在沪上无立锥之地。” 　　 “不查？” 　　 “那特务处忠于领袖一言岂非儿戏？” 　　 王新衡生气的一拍桌子：“那你说怎么办，得罪人的事情谁都不愿做。” 　　 鲁昭国提议道：“不如向戴处长汇报，说是阻力颇多，而且此事按理也不归我们特务处管，是陈子升自己惹是生非闹出来的祸事。” 　　 “你且看看农业部的规定，宝山县两年种棉一年种粮，可日谍调查的数据显示连年皆是种棉大于种粮。松江地区规定三年种棉，嘉定两年，有谁遵循规定？ 　　 难道真要调查下去，怕是沪上诸多区县的官员都要问责，谁家没有亲戚在沪上官场任职？” 　　 鲁昭国眼光躲闪：“就是因此，所以戴处长才让陈子升秘密调查。” 　　 哀叹一声，王新衡现在头都大了。当初就不应该让陈迁负责这些案件，这闹的还不如让他每天跟着赵理君他们吃喝玩乐，自己也省心。 　　 想到什么，鲁昭国急忙道：“杜先生一贯与处长交好，若是让他出面斡旋，岂不妙哉？” 　　 “这~~~” 　　 王新衡细细思索，觉得此事可行性很高，不看僧面看佛面，若是杜先生愿意出面斡旋，戴处长或许不会下令继续调查，只不过肯定会对自己不满。 　　 算了，先度过眼前这场难关，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就算被撤职也是以后的事情，当务之急是让陈子升停止调查。这小子唯戴处长马首是瞻，除非戴处长下令不允调查，他才会停下。 　　 ······ 　　 数日后。 　　 这些日子陈迁是天天晚上跟赵理君他们喝的烂醉如泥，呼朋引伴去杜老三的赌场玩乐，平常输少赢多的陈迁在杜老三的赌场输的个血本无归，一个月的工资直接报销。 　　 输完两百元，陈迁彻底清醒过来，打死也不去杜老三的赌场继续赌。 　　 这边陈迁跟赵理君两人在赌场豪赌，而郭德成和秦小飒往窑子里面钻，弄的走路都打圈。指望他们带人去镇压红党和民主人士，还不如指望一条狗，也算是曲线救国了。 　　 头晚上喝的醉醺醺的陈迁，忍着脑子里头疼欲裂，走进三楼的办公室将公文包一丢，直接躺在沙发上睡大觉。 　　 房门被悄悄推开，端着搪瓷盆的小双走进来，陈迁睁开看了一眼，之后便享受伺候。 　　 “少喝些酒，伤身体。”小双拧干热毛巾，无微不至的为陈迁擦脸洗手。 　　 “今天有什么要办的？” 　　 小双脱下陈迁的帆布鞋：“宋股长那边起草几篇文章，说是要送给各大学的三民青年学习社传阅，让您过目。机要室那边今早送来一些文件让您签字入档，聂股长说也送来一份文件，说让您亲自批阅。 　　 对了，昨天下午您不在，宋股长找您说是组织要区部人员进行一场学习会议，是关于警惕国内军阀的自省研讨。” 　　 “一天天的屁事真多。” 　　 将毛巾丢进盆中，小双帮陈迁按捏起双腿。 　　 “晚上陪我去看电影好不好？” 　　 嗖的下，陈迁连忙将腿给收回去，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陪你看电影，你想的是有多美？ 　　 “该工作了，给我倒杯白开水。” 　　 失落的小双点点头，端着水盆离开。 　　 陈迁赤脚走到办公桌，拿起桌上堆积起来的公务处理。看了几眼便头脑发昏，自己真不适合坐办公室里打瞌睡，有空还是去外面跑情报，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宣传股那边交来的文稿，全篇都是大谈空话，这些东西交给那些青年学生传阅，陈迁好奇到底是些什么人对这种文章爱不释手。还有组织区部人员学习，让自己组织吃喝玩乐还行，学习还是算了。 　　 让那些特务写一份材料交上来，选几篇较为激情澎湃的贴在一楼的宣传栏上，齐活。 　　 那个聂存也是蠢货，让他调查国内军阀在沪上的联络人员，这小子写了三份经费申请表，说是在黑市打听到有人出售军火，貌似是太原兵工厂出品的。申请经费的理由是购买，看看是不是太原兵工厂制造的，摆明了是假借名目捞钱。 　　 放下文件，陈迁摸索着下巴上的胡须，或许应该调查一番。 　　 阎老西那个土财主一直被蒋光头视为眼中刺，弄不好真有收获，还能顺带发一笔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