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卖报卖报!"清晨的码头上,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扯着嗓子吆喝。沈河坐在货箱上,眯着眼睛看着小报童穿梭在人群中。 　　 "沈哥,买报纸不?"小六子跑到沈河面前,露出一口大白牙。 　　 沈河掏出铜板,接过报纸时顺手从报童挎包里抽出一张纸条。他的左眼早已看到,这纸条上写着山田组最近的活动记录。 　　 "好孩子。"沈河摸摸小六子的头,"记住我教你的暗号没有?" 　　 "记住了!"小六子拍拍胸脯,"只要有日本人在码头活动,我就多喊几声'大新闻'。" 　　 沈河满意地点点头。这些天他暗中发展了一批眼线,像小六子这样的报童、脚夫、码头工人,都成了他的耳目。在这个乱世,情报就是金钱,就是性命。 　　 正想着,小六子突然扯着嗓子大喊:"大新闻!大新闻!" 　　 沈河立即警觉。他的左眼透过层层人群,看见几个日本浪人正在查看一批刚卸下的货物。领头的正是山田一郎。 　　 "有意思。"沈河自言自语。通过透视,他发现那些看似普通的布匹下面,藏着整齐的枪支零件。 　　 "沈工头!"阿荣匆匆跑来,"日本客人要查货,您看..." 　　 "我去吧。"沈河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这些天他在码头和山田组打过几次交道,混了个脸熟。 　　 "山田先生。"沈河笑眯眯地迎上去,"又来检查货物?" 　　 山田瞥了他一眼："沈先生最近生意做得不错啊。" 　　 "托您的福。"沈河赔笑道。他注意到山田身边多了个年轻人,腰间鼓鼓的,显然藏着枪。 　　 "这是我侄子山田次郎,刚从东京来。"山田介绍道,"他对上海很感兴趣。" 　　 沈河连忙问好,心里却在盘算。山田次郎来得蹊跷,该不会是冲着"铁钩"来的吧? 　　 正想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两个码头工人打起架来。沈河赶紧过去调解,等回来时,山田父子已经离开了。 　　 "阿荣,那批货..."沈河刚要问话,突然发现阿荣的神色不对劲。 　　 "沈工头,"阿荣压低声音,"刚才山田次郎说要请您晚上去酒馆喝酒。" 　　 沈河心中一动。这个邀请来得蹊跷,但又不好推辞。他得赶紧通知方雨亭,让巡捕房做好准备。 　　 "小六子!"沈河叫住正要离开的报童,"帮我送个信。" 　　 "好嘞沈哥!"小六子机灵地接过一张折好的纸条,飞快地跑开了。这是他给方雨亭的暗号—— "猎人准备下套"。 　　 傍晚时分,沈河来到虹口道的居酒屋。山田次郎已经等在那里,桌上摆着清酒和下酒菜。 　　 "沈先生。"山田次郎用流利的中文说,"我对您很感兴趣。" 　　 "哪里哪里。"沈河谦逊地说,"我就是个小角色。" 　　 "是吗?"山田次郎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那为什么每次我们的货出问题,您都在场?" 　　 沈河心中警铃大作,但面上不动声色："山田少爷说笑了。我一个码头工人,哪有这么大本事?"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吵闹。沈河的左眼看见几个日本浪人正在驱赶一个醉汉,那醉汉东倒西歪,嘴里还骂骂咧咧。 　　 "真是晦气。"山田次郎皱眉,起身要去处理。 　　 沈河松了口气,这个"醉汉"他认识,是巡捕房的便衣。看来方雨亭收到消息,派人来接应了。 　　 "山田少爷,"沈河端起酒杯,"不如我们继续喝酒?" 　　 一番推杯换盏后,山田次郎似乎放松了警惕。但沈河知道,这个年轻人比他叔父更危险。那双锐利的眼神,不时在他脸上扫过。 　　 深夜,沈河摇摇晃晃地走出酒馆。他没有喝醉,但必须装出一副醉态。果然,身后有人跟了上来。 　　 拐进一条暗巷,沈河的左眼观察着四周。三个日本浪人正在包抄,而山田次郎就在不远处盯着。 　　 就在这时,小六子突然从巷口冲进来："沈哥!不好了!码头起火了!" 　　 这个消息让跟踪的人愣了一下。沈河趁机拉着小六子钻进一家茶楼的后门,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方探长的人办事还真利索。"沈河暗暗点头。这场火警虽然是假的,但足以让山田组分心。 　　 "沈哥,他们走了。"小六子探头看了看,"要我继续盯着吗?" 　　 "好孩子。"沈河从怀里掏出一块大洋,"记住,以后发现日本人,就..." 　　 "我知道!"小六子拍拍胸脯,"一定盯紧他们!" 　　 看着小报童离去的背影,沈河若有所思。这些市井中的小人物,或许才是最好的情报员。他们活跃在街头巷尾,无声无息却洞察一切。 　　 至于山田次郎的试探,反倒让他看清了一点——山田组对"铁钩"的追查越来越紧,他得加倍小心了。 　　 夜风吹过,沈河裹紧衣服,朝醉春楼走去。今晚虽然惊险,但好歹赚了份情报费。这钱,当然要好好花在该花的地方。 　　 毕竟在这个乱世,及时行乐才是真。至于那些阴谋诡计,就让它们在暗处发酵吧。反正他沈河向来游走在明暗之间,从不吃亏。 　　 月光下的上海滩依旧纸醉金迷,但暗流却在不断涌动。这个由街头小人物编织的情报网,也在悄然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