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村津喜? 听到这个名字,坂上大师心头陡然一震! 记忆中的一段往事立即浮现眼前。 那时,坂上大师还使用着他父亲给他起的名字----程振奇。 一天傍晚,程振奇作为东北军的连长,正在奉天的一家酒馆的二楼,跟几个朋友一起喝酒,庆祝自已的28岁生日。大家刚刚端起酒杯,祝福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窗外的小巷传来一阵喧哗声。 程振奇隔窗一看,一个肥胖的日军中尉,带着两个士兵,正当街调戏一个十四五岁的女中学生。女生被逼得躲无可躲,蹲在墙角呼救。 几个猥琐的中国人站在远处观望。 日军胖中尉一把拖起女中学生,“花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你要干……干什么?”女中学生害怕地说。 “我想要花姑娘!”日军胖中尉说着,把女中学生拉扯到胸前,伸出一张臭嘴,靠向女中学生。 女中学生用劲挣脱,转身回走,被一名日军士兵伸出刺刀拦住。 日军胖中尉哈哈大笑,又拉过女中学生,流着口水说:“花姑娘,陪我进馆子喝几杯!” 女中学生用力挣扎:“放开我,我要回家!” “小妮子还挺倔!”胖中尉说,朝两个日军士兵做出一个手势。 两个士兵一拥而上,一手拿枪,一手拽起女中学生的胳膊,欲强行将女中学生架走。女生用力挣扎,衣服的扣子被崩开,一只鞋和书包在挣扎中掉落在地上。 “救命啊!救命啊!”女中学生再次大声呼救。 胖中尉跟在后面,龌龊地嘻嘻哈哈大笑:“花姑娘,你就认命吧,没有人敢来救你!” 女生大声呼喊救命,最终还是信了日本军官的话,没人来救她! 女中学生绝望地看向天空。 该死的夕阳还挂在天边,不肯离去的藏在乌云之后。 女中学生慢慢垂下眼帘,突然又把眼睛大大睁开。 她看见了站在饭馆二楼的身穿东北军上尉军服的程振奇。 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希望。 只见一脸络腮胡的程振奇从二楼一跃而下,一脚踹翻了胖中尉。不等胖中尉站起,又一脚踢向胖中尉的裤裆。 胖中尉的身体卷成一团,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嗷嗷直叫。 两名日军士兵丢下女中学生,端着枪向程振奇刺来。 程振奇一把夺过一个士兵的枪,用枪托将士兵打倒在地,士兵瞬间断气。另一名士兵立即推弹上膛,欲向程振奇射击。 程振奇来不及躲避,奋力将枪掷向开枪的士兵。 枪响了!子弹从程振奇的耳边飞过!程振奇掷出的刺刀,扎进了开枪士兵的胸膛,士兵踉跄着走上几步,歪倒在地。 程振奇抱起女中学生,飞快地跑出小巷。 “坂上大师!”田村津喜见程振奇入定一般,轻轻地呼唤了一声。 程振奇慢慢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田村津喜。 八年过去,田村津喜虽然没有当年那么肥胖,整个人完全变了形。 但程振奇一辈子都没忘记田村津喜的长相和嘶哑的声音。 “田村津喜少佐?你……你去过奉天?”程振奇问。 田村津喜因诧异而眼露凶光。“你……你怎么知道,我去过奉天?” 程振奇指了指签筒:“它告诉我的。” 田村津喜说:“我还没有抽过签呢!” 程振奇说:“我的签很有灵性。你不抽签,我也能看出哪只签在微微颤动。” 田村津喜恢复了平静,问道:“你的签真有这么灵验吗?” 程振奇说:“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程振奇双手拿起签筒,举过头顶,使劲摇晃。然后把签筒伸到田村津喜面前,说:“你抽一根?” 田村津喜从签筒抽出一根签。只见签上有一个大大的“凶”字。 田村津喜道:“这是什么意思?” 程振奇从矮脚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解签纸,递给田村津喜。 “你此番回东京,恐怕凶多吉少。”程振奇说。 田村津喜吓得连忙站起来,一双鹰眼盯住程振奇。程振奇脸上却毫无表情。 田村津喜咆哮道:“你在胡说,你在胡说!” 程振奇说:“是不是胡说,你很快就会知道。给钱吧,半个日元。” 田村津喜问道:“你……你只要半个日元?” 程振奇说:“少佐,你的命烂如稀泥,值不了一个日元。” 田村津喜想要发作,终究还是忍住了,这里可不是奉天,能任由他胡来。他乖乖丢下钱,转身走出了算命棚。 程振奇跟着站起身,把签筒和算命的厚书装进布袋,走出算命棚子。 他想知道,田村津喜会在何处落脚。 一高一矮两个日本巡警朝程振奇迎面走来。 “坂上大师!”矮个子巡警上前跟程振奇打着招呼。没想到程振奇对其视而不见,径直从矮个巡警身边走了过去,一双眼睛只顾盯着渐渐走远的田村津喜,心无旁骛。 矮个子巡警有些尴尬。“这个老头怎么了?” “年龄大了,耳朵总会失聪,你将来也会。”高个子警官说。 “是吗?昨天他还不这样。”矮个子警官说。 两个巡警做梦也想不到,被他们称为坂上大师的程振奇,才刚刚37岁。 刘简之一路跟着村川太太,见村川太太走进小巷的一栋民房,便转身折返到浅草寺前,一眼看见程振奇正在暗中跟踪田村津喜。 一个日军少佐,一个算命先生。 这两个人都透着邪门。 刘简之回身望望,见两个巡警已经走远,连忙加快脚步,跟在算命先生身后。 田村津喜对身后的跟踪者浑然不觉,哼着小调,沿着雷门右侧的小巷,慢慢往前走。 在一个挂着“永川恭子”小木牌的一栋房子前,田村津喜停住脚步,走上前轻轻敲门。 这时候的田村津喜,显得非常理性。 “打扰了。”田村津喜说。 屋门打开,永川恭子探出头来。 “你找谁?”永川恭子问道。 “您是……永川太太?”田村津喜反问道。 “我就是永川恭子。请问,您……” 田村津喜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永川太太。“永川君让我把这封信亲手交给您。” “这是什么?”永川恭子拿着田村津喜在坂上大师那里得到的解签纸,疑惑地问。 “对不起,搞错了。”田村津喜说着,重新从衣兜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永川恭子。 永川恭子接过,草草地看完信。 “原来您是田村少佐”,永川恭子的脸上挤出点笑容。“您刚刚从满洲回来?” “是的。” “永川君他还好吗?” “还好,永川君已经升了少佐。” “是吗?您不进来坐坐?” “不了。我先回旅馆。” “田村少佐住在哪里?我想托您给永川君带点东西。” “我就住在前面的浅草旅馆,212房间。” “浅草旅馆?我知道那个地方,我明天把东西送到浅草旅馆去。” “好的。再见!” “再见,田村少佐!” 田村津喜向永川恭子欠欠身,走向浅草旅馆。 永川恭子拿着解签纸朝田村津喜扬了一下。刚想要呼喊,心里想着明天再还给他吧,便放下了手臂。 永川恭子走进屋子,关上了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