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迫击炮弹，不停的在身边爆炸。腹部好像又被弹片插了进去。 　　 腿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只能靠手往前一点点的挪着。 　　 “轰……” 　　 又是一轮炮击，前面那个战士，身体被掀飞，在地上滚动了几下，没了气息。 　　 九个受伤的战士，现在只剩自已了，滚下前面的山坳，再爬上去，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毛娃……” 　　 大当家和摩托车的声音越来越近，是来救我了吗？ 　　 “毛娃！” 　　 李玖安怒吼着，油门拧到最大！ 　　 快了！快了！还有100米不到了！ 　　 老天保佑！ 　　 李玖安嘴里念叨着！ 　　 “轰！” 　　 但是鬼子新一轮的炮击来了，一颗炮弹直直的砸在毛娃的身体旁边。 　　 就在李玖安的面前，毛娃飞了起来，在空中打了个转。又狠狠的砸在地上。 　　 鲜血浸入地面，残破的身体，以一个奇怪的形状扭曲着，还在一下下的抽动…… 　　 “毛娃！……” 　　 拉住要冲过去的谭靖雯和石头，李玖安心如刀绞。 　　 “你干嘛，我要去救毛娃！” 　　 谭靖雯眼睛血红！ 　　 “毛娃他死了！” 　　 “啪！” 　　 一个巴掌打在李玖安的脸上。谭靖雯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他。 　　 突然李玖安把两人一起推下了山坳，三人一起滚了下来。 　　 “轰……轰！……”” 　　 几枚炮弹，落在他们站立的地方。 　　 一把抓起谭靖雯，来到山坳的边缘。露出一个头。 　　 “你给我看清楚！毛娃他死了！死了！ 　　 你想干嘛？你也想死吗！你去啊！ 　　 我告诉你谭靖雯，你脑子最好清楚点！想给毛娃报仇，就给我活下去！” 　　 就在山坳边缘四五米的位置，毛娃就趴在那里，双目圆睁。死死的盯着谭靖雯。 　　 眼睛里有遗憾，有不甘，还有……希望。 　　 “啊！……小鬼子！我要杀光你们！” 　　 跪倒在山坳里，谭靖雯的声音撕心裂的。 　　 “石头，把队长扶起来。这轮炮击完了以后我们就走。” 　　 李玖安看了看藏龙镇的方向。 　　 那几辆摩托已经被他们打掉了，天色已晚，鬼子的步兵夜里不太敢进山。只有炮火，还在头顶嘶吼着。 　　 “走！” 　　 炮击停止了，三个人窜上山梁，毛娃的尸体在的目光中，被山梁渐渐遮挡，再也看不见。 　　 “李玖安！” 　　 前面就是队伍们躲藏的山坡，谭靖雯却突然停了下来。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杀鬼子，我要这些鬼子死！我要他们死！死！” 　　 这几句话谭靖雯几乎咬碎了牙齿。 　　 李玖安正色的看着谭靖雯，大声吼道。 　　 “不管他们有多少人！我向你保证！我一定！杀了他们！吃了他们！嚼碎他们！”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话，愣愣的看着他。 　　 鬼子可是有四千多人，有汽车！有装甲车！有炮！ 　　 但是刚才他们的副队长说，要杀了他们！吃了他们！嚼碎他们！ 　　 这话能实现吗？ 　　 “吹牛皮！”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什么？” 　　 李玖安好像没听清，往队伍里走了几步。 　　 “我说怕不是，你个黑宝在吹牛皮哦！” 　　 “呦，湖南人啊！我怎么就吹牛皮嘞？” 　　 刚组建队伍就遭遇这么大打击，李玖安知道，军心涣散是他现在，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被鬼子撵滴跟个兔子一样，还报仇……报个锤子仇哦。早知道你们是一帮怂包，我还不如给鬼子当个顺民咯……” 　　 “那你说，怎么算报仇？” 　　 李玖安理了理心中的闷气，军心问题比他想象的要严重的多。处理不好，很可能就是散伙的结局。 　　 “我们死了九个人，那你最起码要杀九个鬼子噻…… 　　 不！最起码要杀十八个鬼子！” 　　 “十八个鬼子？哼！你也太瞧不起我们的弟兄了！” 　　 李玖安语气夸张，好像十八个鬼子，是十八只鸡一样。 　　 “我的兄弟，个顶个的都是好汉！一个人最少要顶十个鬼子！要杀九十个鬼子才能给他们报仇！” 　　 “好！” 　　 下面有人开始叫好。 　　 “哼！吹牛皮！谁不会咯！你拖个一两个月，最后兄弟们把这事一忘。我还不知道你咋个想滴……” 　　 “那你说多久？” 　　 “十天！十天差不多咯。” 　　 这个战士，把两根十指交叉在一起，比了个十字。 　　 “十天？哼！我的兄弟们要过头七，还能等得了我十天？ 　　 三天！三天之内，我要杀得鬼子哭爹喊娘！” 　　 “什么？三天？你这牛皮怕是吹滴有点过咯！我滴副队长！” 　　 这兄弟一脸不可置信！ 　　 “三天，我要拿九十条鬼子的命！给我兄弟做祭！ 　　 要是拿不下！我就用这把手枪，在我脑袋上开一枪！兄弟们给我作证！” 　　 李玖安直接拿着手枪，顶在自已的脑门上立下了这个军令状。 　　 一时间，所有的新兵们都呆住了！ 　　 这是怎样的豪气和自信，才能立下这样的军令状。 　　 谭靖雯也愣住了，毛娃的死让她心如刀绞。她对鬼子的恨意，可以说比任何一人都要深！ 　　 但是李玖安的军令状让她知道，还有一个人，他的心痛，他的恨意。一点都不比她少。 　　 那是要嚼碎鬼子骨头恨意！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我要你们，完全听我的命令！能不能行？！” 　　 “能！” 　　 新兵们怒吼着！ 　　 一时间原本涣散的军心，低沉的士气，又被他拉了起来。 　　 “现在我要发布龙牙特战大队，成立以来的第一个军事命令！” 　　 这一刻所有人站直了身体，等待命令的下达。 　　 “那就是，今天晚上！把弟兄们的尸体，抢回来。 　　 他们是我们的同袍，是我们的战友…… 　　 死了也是……” 　　 新兵们！又愣住了！ 　　 这个副队长好像有些不一般…… 　　 这种战火纷飞的年代，谁也不敢保证就能一直活着。 　　 但是他告诉这些人，如果他们死了，有人会给他们收尸…… 　　 黑夜中，几道手电筒的光芒，在地上仔细的扫过。 　　 每个人都拿着一个布包，把地上他们只见过两天的兄弟，收拾起来。 　　 有两个人死在了一起，身体都已经被炸碎了，分不清谁是谁，只好把两个人装在一起。 　　 “兄弟们，都仔细点，别把我们兄弟的零件落下了…… 　　 万一以后投胎，少了点啥，可娶不着媳妇。” 　　 这是李玖安第一次给别人收尸，黑暗让他看不清这些残破的尸体。 　　 但是浓重的血腥味，和残留的硝烟的味道。还是呛的他有些想吐。 　　 “呵……呸！……” 　　 谭靖雯一边哭，又被李玖安的荤段子逗乐，眼泪和鼻涕，流进嘴里。 　　 “哼……这个时候！还没个正形。” 　　 “怎么就没正形，你问问兄弟们，是不是都指望着那玩意，生儿子呢？ 　　 等以后把鬼子杀光了，兄弟们娶个老婆，生他十七八个，大胖小子。” 　　 “哈…咳……咳……” 　　 又被李玖安逗笑，谭靖雯愣愣的看着李玖安。 　　 这个学生娃娃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这么艰难时候，他竟然已经想着，胜利以后的事了。 　　 但是他这两个笑话一讲，心情确实没那么沉重了。 　　 “哎！脚！脚底下！你踩着你家毛娃的肠子了！” 　　 手电筒的光芒打在她的脚底，让她恍然回神…… 　　 “齐海栋、林猛、张栋梁、刘玉柱、赵庆鹏、黎华宇、陈爱民、邓宝路。 　　 兄弟们，讨论了一下，觉得还是把你们葬在一起，这样也热闹。” 　　 “长青，把花名册拿来。” 　　 一个青色的本子递了过来，李玖安翻开，用一只红笔，把这九个人的名字的左上角的画了个叉。 　　 然后又在名字的最后面写上。 　　 “殁于一九四零年玖月十七日。” 　　 在划到邓宝路这个名字的时候，一滴眼泪滑落，滴在纸上，将墨迹晕开。 　　 毛娃是李玖安最喜欢用的人，他做事稳当，又机灵。李玖安教他的东西，基本都是一遍就会。 　　 “毛娃，你看着，看弟弟我给你报仇！” 　　 “副队长，毛娃的背上背了一幅地图。” 　　 一个皮质的筒子，被陈长青捧在手上。 　　 这幅地图，是在小鬼子的驻地搜到的，因为忙着招兵，一只没顾的看。 　　 这中鸟不拉屎的地方，突然来了一个联队的鬼子，肯定有蹊跷。 　　 或许答案，能在这幅地图上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