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龙须沟是清陵惯用的手法,怎么会在……额”丁晓东的话说了一半。 龙须沟是清陵惯用手法没错,清陵沿袭明陵,但又有自己的创新。人们只知道自来石很有名,但这龙须沟也同自来石一样,是明清陵寝的重要规制。丁晓东的话说到一半,是他自己也想到了,龙须沟只是排水设施,说到排水,可是不仅明清,远至西汉,墓葬的排水就有方法,只是不同时期不同叫法而已。龙须沟,是最贴切的。 心里犹豫,要不要再给他们一点猛料。 李立明的态度,暴露他忌惮我和张春来的身份。这些人都有来头,应该再掌握一点主动优势才行。 “清陵的龙须沟设置精巧,有的大量使用铁管,精确计算,设计合理。对墓葬的排水保护,那是非常完备的制式。这些设计大多出自样式雷,但是你们可以去查证一下,清陵的墓葬,个顶个水灌得满满的”我说道。 话是说了,理解多少看你们。张春来的眼睛也不住乱转,他能理解,这时候我说一些东西,是用意想改变一下形势。几千年长生不死的传说,终结于清东陵,马兰峪。只要你是根正苗红的‘土贼’,应该跟着我的思路走。我相信我的太爷和爷爷,他们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好,有意无意透漏一点无关痛痒的东西,只想尽快融入这些大家大腕当中去,安身才能有所作为。 像是现在这种猜忌顾虑,人家难以当你是自己人。 不当你是自己人也好,对我来说这样更好。至少我先让你觉得我有用,有用就是我的资本,然后是你不拿我当自己人,你在我这没有丝毫面子,我和你的相处,翻脸随时随地都行。太爷可是奉系出身,大帅的话在我家中传承下来一点,不要在乎被人利用,那说明你还有用。刚刚说的话貌似起了一点作用,丁晓东虚心向我请教起来,龙须沟这种设计究竟有哪些优点,单单是排水,他又不如秦汉时期的边沟。 丁晓东,再有来历,也不可能进过清陵,即使你进过欲陵,也没啥用。那里现在是景区,龙须沟你看不到的。他能向我请教,此时我的心里自然是洋洋得意,这个苏家重要成员,能靠近一点都是好事。 龙须沟的设置作用,不仅仅能排水,至于清陵大多水满为患,那原因又很多种。但是有一点咱们不能忽视,清陵的墓室中,没有一个地面鼓起的,清陵的石砖之下,只有龙须沟,到底有没有关联,这个还没人做过实验。恭忠亲王的那个陵寝,据说里面都有鱼,我想一定是出水口的高度位置出了问题,弄不好是设置在了河道里。“这里面很干净,落灰都不见太多,我估计是和石砖下的缝隙有关”我说道。 丁晓东不停眨眼,能感觉到他肯定信服。 张春来过了那道破开的石门。右边完好的一扇紧紧嵌在门格之内,从边缘来看,深深顶在上部门宇里。所有表象都有缘由,李立明在门那边也在观察,关闭之后整间墓室还是有压力下来,由于门宇紧紧压住两扇门,四寸的厚度,非一般力量能及,肯定是那块砸穿墓顶的大石块,导致一扇碎裂。 也可能是这石门设计的原因,两边并没有活动结构,没有挂隼,真正是镶嵌在门宇之内。 一过去就找张春来的方向,他沿着一边小心前行。心想尽快找个地方和他说话,刚才李立明的说辞,好像还有另一个意思。 这里四面齐整,还是大红大喜的色调,四边有三层半尺高的层阶回廊,让中间大殿明显凹下去一大截,真有一种宽敞庄重的气氛。中间层阶边四周,一座座石像分立,只看到背面,就被色彩惊艳到。石材染料,经久远年代丝毫不见暗淡,只是那些石像的造型十分怪异。只是背面,也能看出大多都是人身兽首,居然还有牛头羊头,一瞬间甚至怀疑是生肖。其中凶神恶煞的那个胡子尖尖朝前,胡子还是发黄的,雕工惟妙惟肖,衣物看不出来,只是这面像很难让我想到这是中土的东西,哪怕是,也不是近几朝的。 猛然间发觉,整间大殿给人一种仿佛置身朝堂的感觉。 就跟在张春来后面,不敢贸然进到石像前面的殿堂中,只在层阶回廊上观察。这些石像姿势各异,手中也有器具武器等造型,只是那些东西也不像中土所有,感觉又像是乐器。 丁晓东在我身边,他也十分迷惑眼前景象。 张春来回身喊道:“砖下面的缝隙现在是直的”。 正殿上方的梁椽结构更加复杂,横竖中间穿插斜梁构架,红底金饰。灯光过处,无不瑰丽奢华。 “外方神,苍山胡笳”楠楠兴奋的叫着。 给我们吓了一跳,邵军也是略有怨言,他在全神贯注辅助张春来,一惊一乍的心脏受不了。丁晓东和李立明回身训斥,你好好跟着就行了,胡笳我们知道是乐器,这外方神是什么意思? 刚被训斥完的楠楠面带委屈,举手问可以说话嘛! 我也不禁乐起来,到底是个孩子。 土贼中有句话,‘南梁之前无法王’。说的意思是南梁之前,由于氏族统治加上民族融合,所有民族文化间的交流相互借鉴,佛道都分出不同派系。有的积极吸取趋于完善,有的固步自封逐渐消亡。南梁之前的道家学说里,可是没有法王一说,四**王出现在南梁之后。南梁是个特定的时期,这说明一个问题,当时的统治者,意识到只有将文化底蕴完全融入汉人当中才可以,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中原汉土,只能融入,不可征服。 “楠楠说得对,那个时期汉民族的抵抗确实可歌可泣,别看五胡乱华在先,汉土中原人从来没有放弃过抗争,感谢先祖吧!”我说道。 “抵抗还能让人家胡**乱两百年?”李立明道。 懒得和他理论,‘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背诵一小段课文,汉族先人,女子尚且如此,何况男儿。无须争辩,我中学历史老师和语文老师就教过我。 “论盗墓,我初中文化就够用”我说道。 李立明哈哈大笑,“你历史老师和语文老师是一个人呀?谁告诉你花木兰是汉族女子!”。 “东北农村,希望工程还真没准”张春来道。 “滚滚滚”。 南梁萧衍,这我们都知道,的确是个可以称颂的人物。楠楠说的这个时期,法王形成原型也可以存在,但是外方神和苍山胡笳是什么意思? 外方神,只是个称呼,胡人原身是这神尊原本来历,手中是胡笳乐器没错,但是胡笳可不是乐器名。苍山,指的也不是今天所说的苍山洱海,而是氐族精神世界里的发源地,如果仔细考证,能找到出处。胡笳是神名,执掌礼乐的一尊山神。这本是来源于信仰的东西,神论在古代可是全世界都有,只是在中原汉土,这种外来神被时间消融,只能在形态中找到一点影子。 “所谓《胡笳十八拍》,也不是普通曲目,而是最初的神乐”楠楠道。 灯光再次照向那尊最近的神像,手中的东西还真像游牧民族的乐器,我可是玩过马头琴的,真有那种马上随心所欲的风格。只是那简约的造型,鼓肚像羊肚,也略微带有酒器的样子,很可能胡笳是弹奏与打击相结合的乐器,演奏起来既有弦乐的悠扬,也有鼓乐的浑厚。 “楠楠说的也就是魔礼青的原型呗,我宁可信《西游记》,也不信《封神榜》”张春来笑着回身。 ‘咔’ 张春来脚下两块石砖突然裂开,朝一边落下,张春来也一头仰倒。 就在张春来即将掉进地上裂开的洞口之际,邵军前扑过去,身影犹如离弦之剑,飞致半空中在张春来上方抓住肩膀,将他硬抛到洞口另一端。 邵军快得不可思议。 张春来落地打滚,七荤八素,头盔飞到一边。邵军却像个蛤蟆一般,四肢借力跳起两次。 旁边人都在拍胸口,被你吓死了我的来哥。 赶忙过去扶起他们,几个人围起来。两块石砖,一米见方的洞内只有不到两米深,下面一道石阶通往下方,每极石阶上道道泥痕密布,深处不见底。灯光所及之处,似有水汽。 不到两米的下面,大家被地上的一个小东西吸引。 惊魂稍定的张春来将四角敲击一遍。裂开的部分已经看到,石砖下的缝隙整齐一排,都是手臂般粗细。用刀试探,土质粘性十足,手感似切在煤炭上。龙须沟的判断被落实,不止是排水,水流也有输送沙土的作用。只是这泥土层,不像是一般的土,很像青胶泥,但是刀尖扭动的触感,和煤似乎相同。 “页岩”李立明道。 “真是个杀人机关,没有邵军我就废了”张春来感叹道。 张春来第一个跳下去,地上的小东西拿上来,是一片火把木茬,焦黑成碳。 ‘目标在下方’。 落下的两块石砖,张春来钻到后面仔细查验。石砖背面的机关及其精巧,张春来能大体勾勒出隐藏在土层里的构造,形状类似闸刀,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聪虳只能听到龙须沟下,土层里的东西回声很弱。 李立明灯光四下游走,方位是西南角,下面石阶朝向东北,看深度又像是大殿的正中。抽刀在石砖上乱划,一刀刀痕迹划开,李立明手指抹去,略见白底的石砖似有霜花。 “理石”李立明道:“难怪不见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