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沪会战打响，日军在前线连战连捷，上海也被日军掌控。 　　 除公共租界、法租界之外的区域都成日军的地盘，行政院也出面帮忙稳住局势，让上海不要出现混乱。 　　 陈凡一大早来到办公室，例行将报纸放在办公桌上，最上面的一张赫然是季云卿的正面照片。 　　 邓子川刚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脱下外套，立刻看到了这一份报纸，下意识拿起来仔细端详。 　　 “陈院长没有在留情，今天出去转了一圈，全都是关于季云卿的介绍。” 　　 “其中包括季云卿的身份、过往、办过的事，话里话外都是夸赞，可是............” 　　 邓子川丢在办公桌上，没好气道：“都成刺杀的明信片了。” 　　 季云卿是青帮大佬，在上海的地位格外的高。 　　 日本人占据上海，作为第一批投靠日本人的青帮大佬，季云卿人人喊打。 　　 作为青帮大佬，见过季云卿的并不多，安全性也高，能避免大量的刺杀。 　　 一旦照片公布，避免刺杀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 　　 季云卿遭遇的刺杀越多，越是会感到危险，无异于是暴露在危险中。 　　 “陈院长太冲动了，季云卿是上海青帮大佬，这么做是彻底得罪死季云卿，谁来和解都没用。”陈凡谨慎的评价。 　　 “太冲动了！” 　　 “季云卿的左膀右臂吴四宝得到日本人的关注，特高科的佐川六郎少佐邀请我晚上参加宴会，季云卿、吴四宝也会参加。” 　　 “什么！吴四宝！”陈凡面色微变。 　　 “怎么了？” 　　 陈凡左右两边看了看，压低声音：“吴四宝被军统盯上，还被当做陷阱逮住好几波刺客！” 　　 跟吴四宝出去吃饭，谁敢保证会不会遭遇刺客。 　　 转念想到这一茬，邓子川的脸色不太好看了。 　　 听出言外之意，脸上也不是太好看。 　　 行政院是日本人关注的机构，主管整个上海的安全稳定。 　　 尽管负责的不是安稳那一块，邓子川手里的经济和金融、贸易都是备受关注的。 　　 东三省调来的两位副院长实际权力都比院长还要更大，日本人的偏向很明显。 　　 特高科在上海的地位特殊，主管情报部门的少佐手中的权力也不小。 　　 跟长野崇介比起来，长野崇介强在军衔高，第十一师团迟早要离开上海，不会一直照应邓子川。 　　 情报科在上海是有设立部门，特高科也是其中之一，陆军最负盛名的情报部门，受到军部重用！ 　　 特高科会长期在上海，行政院也会在上海，将他们调到上海，也不会随意的调回去。 　　 来到上海需要发展新的人脉，重新建立关系网，想拒绝也不行。 　　 跑去拒绝前往，得罪佐川六郎，上海也不好混。 　　 日本人用他们全凭心情，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 　　 陈凡也是暗暗无奈，又有些惊喜。 　　 晚上吴四宝也会前往，将消息传给陈恭澍，军统的报复马上到。 　　 想了想，陈凡瞬间冷静下来。 　　 吴四宝能死，不能是现在！ 　　 对陈恭澍来说，吴四宝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大鱼是长野崇介。 　　 吴四宝跟他们秘密见面，还是在日本人的地盘，下手不方便，还会引起消息外泄的怀疑。 　　 刺杀吴四宝交给陈恭澍，提供一些“陈凡”不该知道的消息。 　　 为了吴四宝暴露身份，陈凡是一百个不愿意。 　　 寄希望于晚上的见面能刷出新的情报，能找到吴四宝的落脚地。 　　 日本人将吴四宝拉出来溜溜，迟早都是祸害，还会带来威胁。 　　 陈凡谨慎的提起：“不知道佐川君有没有邀请李院长也一起参加。” 　　 邓子川心中一动：“你去打听打听，我们跟李院长没有利益冲突，未必不能合作。” 　　 “好，我马上去问问。” 　　 .................. 　　 副院长李阳晖同样来自东三省，还是会有一定区别。 　　 来自东三省，是日本人的心腹，李阳辉和邓子川此前并不认识。 　　 二人投靠日本人的时间很长，李阳晖来到上海后专心做自已的工作，很少跟外人来往。 　　 来到上海需要重新拓展关系网，邓子川还在找突破口，负责警察局和治安的李阳晖倒像是找到了突破口！ 　　 李阳晖的靠山在宪兵队，具体是谁还没有打听到。 　　 淞沪会战正式打响，日军的宪兵队入驻上海，警察局是宪兵队的陪衬。 　　 李阳晖仿佛不介意，安排警察局给宪兵队打下手，狠狠的抓了好些想离开华界去法租界避难的党务调查处成员。 　　 军统还算有脑子，戴老板盯得很紧，随时遥控上海，没有在宪兵队封锁后还要浑水摸鱼的跑过去。 　　 陈凡找上的是李阳晖的秘书路泽文，同样也是李阳晖的心腹。 　　 路泽文看着30出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对谁都是笑眯眯的模样。 　　 陈凡却不敢小看他，整个行政院也没有谁敢小看他们三位秘书。 　　 除去三位院长，真正地位最高的还是院长秘书，能代替院长传达命令，也是绝对心腹。 　　 经过几次见面，加上两位院长之间不存在矛盾，行政院看实权不看职务。 　　 副院长和正院长都无所谓，要看的还是具体负责哪一块。 　　 双方没有矛盾，一方是经济，一方是治安，工作上有交集，却没有明显的碰撞。 　　 “陈凡兄怎么有时间来找我？”路泽文放下手中的工作，起身泡茶。 　　 陈凡面带歉意：“打扰了，实在是有要事...........” 　　 路泽文了然的笑笑：“不是重要的工作，刚来到行政院，跟宪兵队也有合作，不重要的情报丢在我这让整理。” 　　 “情报早就过时了，过时效性的情报也没用，让我做个归档。” 　　 “上海的安稳指望着李院长，劳烦泽文兄。” 　　 陈凡说的很客气，路泽文放下手中的文件，沉吟道：“哪有那么多要忙的，晚上李院长还有宴会，不好办啊！” 　　 “哦？李院长也接到了佐川少佐的邀请？”陈凡故作惊讶。 　　 路泽文了然的笑笑：“看来季先生是真的着急了，报纸刊登后，马上找到佐川少佐讨要说法。” 　　 “没那么简单，最开始的引子或许是小事，现在是打出真火，谁都不肯退让，佐川少佐也不会出面调解。” 　　 “邓院长的想法也很简单，私底下能跟李院长多多走动，彼此一起合作。” 　　 路泽文一口答应：“一定！李院长也早有想法，公务繁忙没时间邀请，邓院长有想法，李院长再忙也不会拒绝。” 　　 李阳晖在上海跟宪兵队搭上线，还是不敢保证地位会不会动摇。 　　 行政院的位置谁都舍不得，手中的权力太大了。 　　 宪兵队在上海也不敢说是一家独大，还是能遇到跟宪兵队分庭抗礼的存在。 　　 李阳晖和邓子川的背景差不多，处境也一样，都是来自东三省。 　　 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双方联手是最好的。 　　 陈凡也没有多说，笑呵呵的谈论最近行政院的话题，聊了一会才离开。 　　 主管上海经济和贸易，跟外国人打交道次数比较多。 　　 淞沪会战打响，英国人、法国人依旧高傲，日本人的态度是暂时性的退让，谈判的过程中也并未遭遇不可调和的矛盾。 　　 外面都是日本军队，在高傲也有限度。 　　 因此，邓子川和陈凡平日的工作也比较轻松，才有时间到处在街上打探消息。 　　 东三省有专门的消息渠道，不需要陈凡亲自出面。 　　 调到上海后，手底下的心腹都没跟着一起来，交给陈凡亲自去打听消息也就不奇怪。 　　 转眼太阳落下，陈凡、邓子川坐上车，朝着约好的地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