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恐怕真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李秘书识趣地闭紧了嘴巴,脚下微微用力,将油门踩的更深。 反正这车挂的是江大少的车牌,超速扣得也是江大少的驾照分。于是李秘书的速超的毫无心理负担,黑色豪车如一道闪电,穿梭过夜色,朝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快到医院的时候,李秘书的电话响起,扰了车内一路的宁静。他低声说了声“抱歉”,看了眼手机屏幕,向后座问道:“江总,是沈总的电话,要不要接?” 江书洲抿唇,看口型是想说“不要”,可话说出来,却是:“沈总?沈随?” 李秘书:“是。” 江书洲看了眼远处医院楼顶上被红灯映亮的“急诊”两个大字,不知想起了什么,竟突然笑了一声。 他说:“接了吧。” 李秘书接起来。 -- 此时沈随已经回了丽景天城,临睡前才突然想起还有一份重要文件被压在江书洲那里还没批复。那份文件第二天的晨间例会要用,因此即便知道会打扰,他也还是打了这通电话。 他打给的人是李秘书,却不想电话接通后,传来的是江书洲的声音。 沈随想:这也刚好,免得传话麻烦了。 他道:“江总,打扰您休息了,一周前我往您那边传了份有关建设新城开发区商圈的文件,不知道您看过了没有……” “沈总,”江书洲打断了他的话,“您现在空着吗?” 沈随怔了下,第一反应就是江书洲有事要找自己。 他看了眼时间,两点二十。 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实在想不明白江书洲这个点了能有什么事要找自己? 他们的私交好像也不怎么好吧。 沈随选了个不表明立场的折中回答:“刚处理完工作。” “那正好啊。”江书洲摸了下自己的西装口袋,从里面抽出一根烟,“来趟市立医院吧。” 这三更半夜,也没个前因后果的,就让人往医院跑?沈随有点莫名其妙,又想到,有没有可能是江老爷子身体不舒服,住院了? 那自己身为江氏的总经理,的确是要到场的。 沈随走向衣帽间,一边解睡衣扣子,一边道:“是江董事长身体出问题了吗?” “不是。” 想到自己接下来会说出来的话,江书洲吃惊地发现自己的心里竟然有一种类似于报复的快感。 不过那种快感比起痛痛快快的复仇,更像是一种共感——通过揭开自己身上的伤疤,让他人也感受到相同的痛苦。 他用近乎残忍的语气,故作轻松地道:“江乔出车祸死了,我想你身为他的前夫,或许应该来见他最后一面。” 第30章 遗体 冰冷绵密的雨声中,沈随仿佛在经历一个光怪陆离又冗长的梦境。 凌晨的街道安静而空旷,他开车一路行向市立医院,车载导航的机械女音时不时提醒他方向和路径。音乐关了,车窗开了条缝,微凉的雨丝便从这条缝隙里飘入车中,落在他的脸上和半边肩膀上。 车没了,行人没了,红绿灯却还在敬职敬责地工作着。繁华的白天和空寂的黑夜都和它没有任何关系,它高高地立在那里,不参与任何尘世间的爱恨情仇。 一个红灯。 沈随在路口处停下。 雨势渐小,无数细小的雨滴在挡风玻璃上逐渐汇聚成一颗颗偌大的水珠,然后滑落下去,再无数次的重复这个汇聚到流逝的过程。红绿灯的光投射在水珠上,像是打翻了的颜料,晕开大片的色泽。 他望着染上色彩的水珠发呆,等到水珠从红色变成绿色,便重新发动了车子。 市立医院离丽景天城并不算远,开车也就十分钟左右。 门口的保安亭亮着灯,沈随将车开到停车场门口,亭子里的保安听到动静,抬头扫了一眼他的车,升降杆很快抬起。 毕竟是医院,这个时间点了,停车位还是很难找。 好不容易停好了车,沈随想着雨并不大,没打伞就下了车。谁知雨确实小了,却绵绵密密的,像一块绒毯罩在身上,即便雨势不大,也让人很不好受。 这会后悔已经迟了。他加快了步伐,在彻底变得狼狈以前走进了医院大厅。 大厅里很安静,灯也不像白天那么明亮,而是昏昏的。窗口全都紧闭着,陷在灰色的暗处,空气中有消毒水的味道在浮动。 沈随本以为还需要去护士站问下情况,没想到李秘书就站在大厅里等他,见到他,李秘书礼貌地点了下头:“沈总,您好,左手边走廊往里走。江总正在等您。” 他的语气实在太公事公办,一瞬间沈随还以为自己是来参加什么会议的。 往左走是一条长长的科室走廊,不少检查室都在这里。此时所有科室都门锁紧闭,旁边的窗户也只透出黑暗。 走廊尽头的科室倒是开着门,灯也亮着。旁边的冰冷的银色排椅上,戴着金边眼镜的江书洲就坐在那里,他的西装外套脱了放在膝盖上,领带不知道跑去了那里,衬衫松垮,模样难得有点不着调。 沈随走上前。 江书洲见到他,两人目光交汇一瞬,然后又不约而同地错开。 “方医生。”江书洲对着面前敞开大门的科室里喊,“人到了,麻烦您带他去看一下。” 沈随便也侧身往科室里看,很快,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留着棕色长卷发的女医生。她见到沈随的瞬间,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艳,不过这不合时宜的情绪很快就被她掩盖了过去:“沈先生是吗,请跟我来。”